每经记者：安宇飞 每经编辑：杨夏,何小桃
在2022世界动力电池大会上，宁德时代（SZ300750，股价532元，市值1.3万亿元）董事长曾毓群表示，电池不同于石油，石油用了后就没有了，电池里面绝大部分材料都是可以循环利用的， “以我们的邦普为例，对镍、钴、锰的回收率已经达到了99.3%，锂的回收利用率也达到了90%以上”。
但这一言论却遭到了“锂王”天齐锂业（SZ002466，股价116.85元，市值1918亿元）相关人士的质疑。据南方财经报道， 天齐锂业投资管理部门相关人士表示，在锂电池中锂回收理论上可以，在商业应用上还达不到大规模回收再利用。
如果说“抛开回收量谈回收率”意义不大，那么目前通过电池回收进行资源的循环利用，能够满足市场上对锂资源的需求吗？
电池回收：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电池百人会理事长、中关村新型电池技术创新联盟秘书长于清教7月23日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微信采访时表示，目前锂供应还是依靠海外锂资源，因为电池回收的规模相对较小。
“2021年中国理论废旧锂离子电池回收量高达59.1万吨，其中废旧动力电池理论回收量为29.4万吨，3C及小动力废旧锂离子电池理论回收量为24.2万吨，其他相关的废料理论回收量为5.5万吨。但这只是理论上，实际上由于回收渠道不畅通等因素，实际回收量要打个折扣的。”于清教说。
真锂研究首席分析师墨柯也在电话采访中向记者表示，天齐锂业方面说“商业上没实现”也是对的，因为现在最大难点就是电池怎么回收上来， “目前来讲，具备资质的锂电池回收企业，它其实真正能够回收上来的废旧电池的量大概是整个市场的10%到20%”。
中国通信工业协会智能网联专业委员会副秘书长林示在微信采访中向记者表示：“一定要注意曾毓群讲过的那句话‘到2035年我们循环利用退役电池中的材料就可以满足很大一部分市场需求’，现在才2022年，13年之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林示认为，如果十多年后才能大规模商用，至少在近期锂材料依然是很紧张的，“远水解不了近渴”。
“其实我们现在都看到，新能源汽车发展很快，电池供应很紧张，原材料也很缺。我觉得目前电池回收产业还只是想象阶段，下半年我依然看好锂材料的上市公司。行业的这种缺锂材料的局面难以改变。”林示说。
可以看出，如今动力电池回收产业仍处于发展的初步阶段，想通过资源循环利用填补锂资源供应缺口难度较大，那么未来是否有这一可能？
于清教认为，未来电池回收渠道将成为镍、钴、锂等资源供应的主要渠道之一，保守估计，2030年之后，上述资源50%来源于回收是有可能的。
行业痛点一：劣币驱逐良币
虽然“理想很丰满”，但实现理想过程却很艰难。对动力电池回收企业来说，目前还面临着“正规军打不过小作坊”的尴尬局面。
墨柯说：“事实上现在大部分电池是能收上来的，只不过绝大部分是被没有资质的小作坊给收走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呢？墨柯表示，消费者把车买走之后，电池的所有权是属于消费者的，不是属于整车厂的，所以会倾向于价高者得。
而小作坊往往可以给出更高的价格。一位曾在国内头部电池回收企业任职高管的业内人士在电话中向《每日经济新闻》记者表示， 出价高是因为小作坊没有按照规范的要求去建设一些配套，比如说环保处理、污水处置等设备。
“这个行业如果要健康发展，是必须要进行相应投入的。比如说做锂的回收，肯定会有污水、废水、废气，必须建设环保设施。”上述业内人士表示，环保设施方面投入是很大的，动辄十几亿元。
该业内人士称，一吨锂的回收，可能有好几千的成本都是来自于环保设施的，很多小作坊它根本不可能去投，所以相比来说它们能够出价高一些，但实际上对行业发展是没有什么好处的。
行业痛点二：天价废电池
除此之外，在上游原材料价格高企的情况下，动力电池回收企业也面临着“天价退役电池”抬高回收成本的困境。
墨柯表示：“上游资源领域价格飙升，会让需求方把更多目光瞄向回收领域。去年底今年初有一段时间废旧电池比新电池还贵，就是这个原因。”
墨柯说，下游需求方跟回收企业签订单会约定资源供应量。在以前，需求方对协议是否真正履行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很在意回收的资源量，但当资源价格涨得太厉害的时候，为了降低成本，就会要求回收企业严格履行合约，这就迫使回收企业疯抢废旧电池，抬高废旧电池价格。
于清教表示，废旧锂电池、极片、电池黑粉等的价格走势通常随着电池材料价格波动，此前由于电池材料价格疯涨，叠加“囤货”“炒作”等投机行为，废旧动力电池回收价格也大幅上涨。近期随着碳酸锂等材料价格维稳，废旧动力电池回收价格波动也更为平缓。
那么，如何应对上述“劣币驱逐良币”和“天价废旧电池”的难题，推动电池回收行业健康发展？
墨柯认为：“废旧电池是城市矿山，对回收企业而言它实际上就是去买‘矿’，它要做的就是想办法保障自身的‘矿’的供应。当然，如何稳定‘矿’的价格也是它最重要的考量之一，解决办法就是建设好自己的回收渠道。”
于清教给出了三点建议：“一是从国家层面进行顶层规划，同步强化支持政策与监管政策，规范电池回收行业；二是完善电池回收、运输、储存等标准，创新技术与商业模式，提升相关材料回收率，提升企业盈利能力；三是严控形式主义，推进相关示范项目落地需循序渐进、因地制宜，谨防地方性梯次利用项目盲目上马。”
记者|安宇飞
编辑|杨夏 何小桃 杜波
校对|王月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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