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之子(一位出租车司机朋友写的小说,代发)

大山之子

  没有太阳的初冬,天空一片阴霾,无数枯黄的树叶和松针在(一阵紧似一阵的)疾风肆无忌的疯狂扫荡中,拼命的摇曳、翻转,顽强挣扎、抵抗。可最终还是悲切地向孤独的枝桠挥泪而别,随风飘零,堆满山坡,坠入山谷。曾经春绿夏茂、一度层林尽染的崇山峻岭变成了水落石瘦崖桔,树枝秃秃的逶迤群山。只有那零星散落在(高低不平的)山坡上一片片火红的枫叶,还有那些高悬在左伸右屈的树枝上橙黄的柿子、枇杷耀眼地显示着秋天的丰收和绚丽。(而生长在山坡上脚边具有强大生命力泛绿的野蔷薇和鲜红的野枸杞子给荒芜的大山带来了一片催人上进的勃勃生机。)

  一辆长途卧铺车正行走在(这片巍峨大山里)一条落叶堆积的崎岖山路上,缓慢地驶向宁阳市。车上几乎全部是一些青壮年山民,也有几个年长的和五个年青的山村少女。这些山民大部份面色黝黑,手背筋络凸出,手指关节粗大,目光呆滞,充满忧郁,表情麻木。这是由于他们长年累月在这片贫困的大山里艰苦劳作所至。经年的风吹雨打,日晒夜露使岁月的痕迹过早地刻在他们的额头。他们大部份是乖农闲时进城干一些城里人不干的粗活脏活挣点血汗钱以济家用。也有一部份是带着一些诸于板栗、柿饼、松子、茶叶、核桃、药材等山货进城,希望有个好价钱换点活钱。以前山珍奇禽野兽城里人愿意出高价购买,现在因为国家有令、市里文、乡里有布告,要保护大山里所有野生动物不许再捕杀围猎。这些淳朴的山民从此以后都自觉地放弃了打猎。

  车厢过道上堆满了进城赶工的山民带着的花花绿绿的大大小小的包裹。他们全都困倦在卧铺上,熟悉的同伴彼此间冷不丁有一句无一句地拉些家常。有些山民吸着自家的土烟叶子,烟味很浓,他们一张口便露出满口的黄牙齿和满额的皱纹。他们吐出的烟雾在车厢四处弥漫使车厢里显得异常沉闷,加上空气不流畅,让人总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抑感。时时还有人发出一声声沉重的叹息声,这声音里隐着一种对前途未卜的恐慌和不安。而那几个不谙世事的山村少女无忧无虑的嘻闹声,又让人们对未来充满了一丝渺茫的憧憬和希望。

  在这群山民中还有一位廿四岁左右的退伍军人叫张小川。他此时的心情显得比任何人都要沉重和不安。因为他心爱的小妹离家出走已经大半年了,至今杳无音信。他是一个多月前在部队才知道的。父母亲在家因长期艰苦劳作,年老多病,又因思念成疾。大弟在外省读大学。家里实在是无人支撑了。父亲才不得已连发几个加急电报让他回来。部队根据他家的实际情况准许他转业。张小川办好转业手续后,风急火燎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一看一贫如洗的家和面色腊黄,身体消瘦的父亲,禁不住潸然泪下。回家的第二天,他就用一辆手扶拖拉机把父亲送到镇卫生院进行全面的诊断和治疗。医生说两老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营养不足、思念成疾所至,只要慢慢调养会好起来的。张小川这才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下来了。他把父母亲括付给乡亲们后,便根据一点的线索又马不停蹄地搭车赶住宁阳市。

  一路颠簸,汽车总算在傍晚时分开到了宁阳市长途汽车站。张小川一身迷彩服,脚蹬一双军用黑皮鞋,身背一个绿色军用大挎包,里面是一些换洗的衣服。他随着那些背着大包小包的山民一起走出了长途汽车站站口,马路上早已华灯初上,万家灯火萤萤,马路上车流如注,就象一条随风飘舞的彩带,流光溢彩。到处都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而那些不停闪烁发着五颜六色的霓红灯更是傲气地显示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不知何时下起的绵绵秋雨,又给这个城市增添了一份神秘和朦胧色彩,这一切让长年累月与巍巍大山和潺潺小溪为伴的山里人有一种一时难以溶入的惊慌失措。但是为了生计便不得不硬着头皮闯进去,张小川看着那些一脸迷茫的山民三五成群很快地消失在人流中。张小川在为他们的命运担心的同时一丝愁绪却袭上了自己的心头。

  一整天滴水未进的张小川突然感到肚子异常饥饿,他于是在车站旁的小巷找了一家土家人开的小饭馆。饭馆是一对年青夫妇开的,身材不高,笑容厚道,一看便知是土家人。山里人好打交道,张小川跟他夫妇俩寒喧几句,却发现他们的村庄离他家只隔一座山头和两条小溪。

  他乡遇到老乡张小川心里有一种亲切感,他放好挎包后要了二两苞谷酒,一碟花生米,一盘豆豉蒸腊肉,一盘炕土豆。他一边吃着、喝着,一边和老板聊起家常了。通过闲聊他知道男的姓黄三十六岁,女的姓刘小她伙计两岁。在宁阳市开饭馆已有四年了。黄老板在家排行老二,上有一姐已嫁。下有二个弟弟在家务农也成家了,父母健在,家里有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读小学六年级,还有一个九岁的男孩读小学三年级。两个跟着爷爷奶奶在一起。听孩子他娘说女孩在家不但帮家里干活而成绩在班也一直是名列前茅,如果是成绩不行的话,听黄老板的口气大概是不想让她读了。山里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比较严重,一想起自己聪明可爱的小妹因家里只能供大弟读书,自己不得不放弃学业张小川心里便一阵心痛。自己在部队薪水又不高,父母也确实无能为力了,为大弟读大学家里已是债台高筑。大弟在外省读大学也不容易,平时在学校读书生活非常艰苦,同学们经常大鱼大肉,可他总是吃着家里腌制的咸菜,长期的营养不良人长的精瘦清瘦。大弟衣着也是非常简朴。每年放暑期从来回家过一次,而他的同学们要么回家和家人团骤,要么结伴到处游山玩水。可他总是和几个家境不好的同学在外当家教、在餐馆洗碗刷盘子自己赚点学费以减轻家里的负担。有时候一时找不到家教、或者餐馆的活便到附近的建筑工地顶着炎炎烈日搬砖运瓦提灰当小工。一整天下来累得盘疲力尽,有时饭都不想吃便想好好睡一觉。一想起大弟在外读书的艰辛和小妹没钱读书的委屈。张小川觉得他这个当大哥的太失职了。就在此时此刻他在内心暗自发誓以后一定不让大弟受苦了,并让他心爱的小妹继续读书。支撑起这个艰苦的家庭。

  约莫一个钟头的样子,张小川吃完了,他跟黄老板结了账。这时烧酒在体内蒸发,张小川感觉身体有些燥热,黄老板连忙替他沏了一杯自家种的绿茶。张小川一边喝着热气腾腾地绿茶,一边向黄老板说明来意顺便打听了宁阳市的一些情况。

  两夫妇听了也非常着急。黄老板详细地介绍说:“山里来的女孩子太多在发廊、洗足屋、按摩房、歌舞娱乐城、酒吧、夜总会等这些乱七八糟的场所。她们几乎全部用的是假名,要找有很大的难度,如果有线索可以缩小范围,可是在宁阳市象这样的场所少说也有几千你上哪去找啊”?

  张小川说,“村里有人曾经看见她在一家酒吧当陪酒女”。

  黄老板说,“酒吧少说也有上千家,大街小巷到处都有。”

  张小川听了发出一声苦笑,“那只好慢慢找了”。说完张小川拿起挎包,向黄老板夫妇告辞,准备先找旅馆住下,明天再具体计划怎么找。俩夫妇热情地把他送出大门,并叮嘱他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他们,黄老板见外面还在下雨,又转身在店里拿出一把折迭雨伞送给张小川。因出太急,张小川忘了带雨具,他也不讲客气拿着雨伞再一次谢过他们。

  张小川刚走出巷口来到大街上,迎面走来一位娇艳的中年妇女嗲声嗲气地说:“兵娃娃住不住店很便宜的”。

  张小川看着她那个样子再听她说话本来很恶心。可自己对宁阳市不熟悉一时也找不到旅馆,于是顺便问了一声,“远吗”?

  “不远,就前面十几米右拐的一条小巷里”。中年妇女殷切地回答道。

  又是一条小巷,张小川暗自心中嘀咕了一声,便跟在那个妇人后面。几分钟的时间,张小川跟着那个妇人拐进了一条宽不过五、六米的小巷。两边开有许多商铺,有小超市、发廊、书店、小饭馆、网吧、旅馆、影碟出租等五花八门样样具全。大概是下雨的原故,小巷里来往行人并不多。中年妇女把张小川带到了一个叫春满园的旅馆。春满园三个字镶嵌在一个长方形铁架上,用霓红灯管制成,一闪一闪发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那个长方形铁架则安装在旅馆三楼阳台外墙上,老远便能看见不停地闪烁的春满园三个字。旅馆的大门是用塑钢制作的。门里面有一块竹叶图案的白色纱幔,透过塑钢门只见里面发出一团昏暗的晕光,充满暖昧的诱惑。

  “就是这吗”?张小川迟疑不决地问了一声。

  “就是这,快进去,小兰、小晴来客人了还不招呼”。中年妇女一边说着,一边把张小川往里推。

  张小川刚一进去,便有两个涂着鲜红的口红穿着娇艳的年轻女子拥过来,其中一个娇啼啼地对张小川说,“兵哥哥,你长的好帅好壮啊”。

  突然被两个性感、轻挑的女子抱住,张小川打了一个冷颤,他马上明白了,老乡黄老板曾经跟他提醒过,路边拉客住店十有八九是皮条客的。他当时急于投宿,一时给忘了。但张小川毕竟是个军人,军人那种临危不乱的气度马上让他内心平稳下来。“是吗?妹子嘴巴好甜啊

  !你们这住店多少钱一夜”。张小川嘻皮笑脸地对两个小姐说,“一幅老江湖的样子。

  两位小姐听后一阵浪笑着说,“那就看你要什么样的标准啦”!声音充满暧昧。

  “那肯定要最高级的啦!哦,我忘了买毛巾、肥皂你们这有吗”?张小川进屋的时候曾不动声色地观察过,这个旅馆大厅对门靠墙是一个收银台,收银台两边靠墙是两排沙发,沙发上坐满了十几个艳妆浓抹的年青女子。厅里没有放生活用品的商柜,所以张小川想找个借口好溜之大吉。

  “哦,没有,我帮你在外面买”,其中一个小姐娇声娇气地说。

  “不敢有劳大驾,我还要买雪茄,一定要等着我,我马上回来”。张小川说完不慌不忙地走出大门,走出大门几米后,张小川一路狂奔冲到巷口,引起路上行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当他走在宽广的在街上,心里这才平静下来。

  望着通火辉煌的都市,张小川心里感概万分,他在为那些年轻的姑娘们感到可惜,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那种事。惋惜之余,他又百思不得其解,这难道就是都市生活。这看似繁华似绵的背后居然隐藏着许多的污秽,充满着巨大的诱惑。风斜雨急、花浓柳艳、危险尽头,定性差、脚跟不稳的人,一旦把握不好,并有可能陷入其中面不能自拨。想起纯洁而又火热的军旅生活,想起家乡的古风纯朴,张小川对城市文明产生了质疑。唉,别管那么多了,还是找一个安全的旅馆吧。

  鉴于小巷的遭遇,张小川找到了一家招待所,是宁阳市林业局下属单位服务公司办的。是个双人间,在三楼。一位文静的女孩把他带到了三0一房间。临走时,服务员热情地说,“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或者有什么要求请随时要电话给我”。张小川谢过后,便把绿色挎包和雨伞放在一张单人床旁边的床柜上。房间另一张床上已住了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年青人,剃着平头,显得很精干的样子,他正躺在床上看杂志。他见张小川进来连忙热情地递了一支香烟过去。他并作了自我介绍,他说他叫张金龙,是温州市一家五金厂的一个业务主管。今天才到的宁阳市,想在这里推销五金商品。毕竟是搞业务的总能主动与人搭讪。

  张小川接过温州人的香烟顺便说了一声“谢谢”。

  “谢什么,百年修得同船渡,你我能茫茫人海中相遇就是一种缘份。您贵姓?”温州人笑容可掬地说。

  “免贵,我也姓张,叫张小川”。张小川边打开开挎包拿出毛巾、肥皂准备洗澡边回答张金龙。

  “哦,同姓,那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张金龙见张小川准备洗澡就接着又说,“你洗澡我就不打扰你了,里面的沐浴很舒服”。说完后他又躺在床上看杂志。

  过了一会,张小川洗完热水澡后,便钻到被子里躺在床头靠背上,刚一躺下,张金龙适时又递了一支香烟过来。

  张小川很难为情地样子接过香烟并说了一声“不好意思”。

  “你我都是同门兄弟,有什么不好意思,看样子你是一位退伍军人。政府有安排吗”?张金龙看张小川的穿戴和行李,猜测道。但问的轻描淡写让人以为是无意间问起的,这就是生意人的高明处。

  “政府有安排,在我们山镇派出所当一名民警。但我想自己干点什么,可具体干什么还没有计划”。张小川很礼貌地回了一声后,接着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随着又吐出去一个又浓又圆的烟圈。他觉得他的打算和计划就象这个圆圈,看在眼里是外圈又厚又浓而里面空空如也。

  望着张小川吐出的烟圈渐渐地在房间上空无规则地弥漫开来。张金龙若有所思地说,“既然你想自己干,一时又没有具体的计划,不如这样好不好,我想在宁阳市设一点,搞一个五金批发市场,我让你当全权代理经销商,商品厂价给你,这边选址、办理各种证件和全部费用全算我的。货钱等货买出再付。不要加盟费。纯利三七开,我七你三。怎么样,我不止一次来这里考察了,市场很大,前景可观,你琢磨琢磨一下”。

  温州人张金龙的一番话让张小川感到太突然了,他觉得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所以有点不知所措地说,“你就这么相信我,要知道我们俩才相识不到两个小时呢”!

  张金龙听后胸有成竹地说,“一,我凭你是们退伍军人,军人一般让人有一种安全感。他们为人正直、诚实。你说你退伍后被安排在山镇派出所当一名民警,派出所是政府执法机构,政治觉悟不高、业务水平不精是不可能进去的,除非凭关系,但我看你不象那种凭关系进去的,这就说明你在部队一定非常优秀、出色。而且政治觉悟高。还有你说你想自己干说明你具有强烈的创业、开拓精神。而你放着国家公务员不当,没有巨大魄力的人是作不出这样的决策的。要知道弄不好会得不偿失的。二、你让我作出如此决策是你一双明亮的眼睛。作家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点不假。我仔细观察过,我和你交谈时,你总是目不斜视,目光如炬,这说明你这个人为人正直、诚恳、信念坚定。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以诚待人和愈奋的精神”。

  温州人张金龙如丝如理、层次分明地剖析让张小川不得不折服,毕竟是商场老手,具有如此敏锐的观察力。

  虽然温州人张金龙提出的这个计划太诱人了,但张小川还是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因为张小川觉得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找到小妹。可诺大的一个宁阳市一时又在哪去找呢?一想起小妹张小川内心马上堆满了许多担心和剪不断的愁绪。这事又不能向外人倾诉,所以压在心里沉甸甸的。

  精明的张金龙见张小川紧蹙眉头似有难言之隐,马上改口说,“小弟若暂时不便,不要紧,多考虑一下也好,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手机号、公司办公室电话号码,想好了随时可以跟我联系,但最迟不能超过一个月。我看你也累了,明天我们再聊,晚安”。

  张小川接过张金龙的名片,小心地夹在一个电话本里面。顺便也说一声,“好的,早点休息吧”!然后熄灯睡了。

  翌日清晨六点多,张小川心里有事,实在是睡不着了,便起床洗脸、刷牙。张金龙躺在床上惺松着双眼问小川,“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多睡会儿,有急事吗”?

  “是的,我要找一个人,您多睡会儿,我们有缘的话一定会再相遇的,再见”。小川说完,便拿起绿色挎包和雨伞,顺手把房门轻轻关好,走了。

  “好的,祝你一切顺利,我说的那事想好了,随时跟我联系,再见,不送”。张金龙显得有些依依不舍地说。

  见有人退房,三楼昨天那位女孩礼貌地说,“您怎么不多睡会儿,天才刚刚亮,外面正刮着大风呢?”

  “哦,我有点急事,不好意思这么早把你给闹醒了,”张小川挺难为情地说。

  “不要紧,希望您下次光临,慢走”。女孩适是地说了一句话。悦耳的声音让人心情无比舒畅。

  “好的,再见”。张小川微笑地向女孩回了一句。

  在下楼的时候,张小川突然想起这位脸蛋红彤,举止端庄、文静的女孩和小巷春满园的姑娘们有着天壤之别。而造成这种天壤别的内在原因是什么呢?凭心而论,小巷里春满园的姑娘们无论是外貌还是身材绝不逊色于这位服务员。但言行、举止、内在的气质却迥然不同。造成这种不同是自身素质,还是家庭环境、社会环境所至呢?唉,别想那么多了。也许生活本来就是这样,世上那有千篇一律的生活,各有各的活法。

  张小川健步走出宁阳市林业局大门,街上往来车辆并不多,倒是骑自行车上学的学生不少,还有一些环卫工人在认真地清扫散落在马路旁边的落叶。十字路口有一个交警穿着大衣下站在园台上指挥往来车辆。张小川对这位挺立在寒风中岿然不动的交警肃然起敬。只所以对位凛然军魂敬佩,这是因为只有这种交警最能代表一个文明城市的光辉形象;最能体现一个都市勃勃向上的精神面貌。

  此时天已大亮,寒风刺骨。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只剩下粗壮的树干,光秃秃的枝桠上只有少许的黄叶在无经打彩地摇摆,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秋风吹掉的可能。而常绿的白玉兰树在感叹梧桐树的可悲命运的同时努力为这座城市带来片片生机。张小川随便找了一家早餐店,老板是湖南韶山地区的山民开的牛肉米粉店。虽然是早晨,却己有许多人在吃,生意很好,食客大部分是一群中学生,大概附近有学校。这些风华正茂的中学生一边吃一边叽叽喳喳地不知说些什么。张小川也叫了一碗牛肉粉,牛肉粉的味道不错,又鲜双辣,吃过以后身上感上热乎乎的。张小川付账后,便走出早餐店,经过一个书店时他买了一本宁阳市交通地图,他认真仔细地把图看了一会发现城市规化比较有紊,基本是成井字型。有一条环城在道,另外还有八条大道纵横交错,至于其它马路和小巷就不计其数。整个城市分五个行政区。张小川决定以行政区为单位一个一个地找。决定了以后,张小川就开始实行具体的找妹计划了。

  本来转业的时候,刘大队长(他老婆和女儿已随军)曾给他两个手机号码,一个是他小舅子,叫杜林,在市公安局当一名刑警。还有一位是自己以产的战友李彬彬在花旗派了所当一民警。刘队是宁阳人。说是遇到什么麻烦或者有困难就找他们,张小川在部队临走前与他们通过电话。但这种事张小川不想麻烦他们,还是决定自己按计划慢慢找。心里这么想,便马上从现在身处的宁口区开始了。张小川通过分析一般酒吧只会在小巷的可能性大一点,因为这种营生毕竟有点不怎么光明正大。考虑一现在才八点多,酒吧可能还没开门,于是他决定先在马路上寻找,大道是绝对不可能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马路上车辆越来越多,川流不息,汽车笛声此起彼伏,不绝入耳。人行道上不知何时从那钻出了许多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马路两旁的商铺陆续开门了,城市渐渐地开始喧嚣起来,到处都是一派繁华忙碌的景象。张小川努力地睁大眼睛四周仔细地找寻着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招重牌。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张小川在马路两边一家洒吧也没看见。于是他决定在小巷里找。

  张小川照地图按顺序迂回找了两条较长的小巷,倒是有十几家酒吧,可都没开门,一打听隔壁商铺老板,商铺老板都说这些酒吧至少在下午两点多才开门,一直到转钟,至于几点钟关门那就不等了。没办法只好下午再找了,张小川一看手表己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肚子也有点饿了,于是决定先找个地方吃饭。

  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张小川发现离老乡黄老板的饭馆并不是很远,于是决定返回到车站旁的小巷,一来是去吃饭,二呢是把昨天借的雨伞还给他。当他走进饭馆里一看生意还不错,黄老板正忙乎着,于是决定等会儿再吃饭。黄老板看见张小川来了高兴极了,忙问他吃饭了没有,找人有没有什么线索。顺手又把拿着的挎包和雨伞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张小川一脸沮丧,刚一坐下,便有气无力地说,“没有吃饭,前面找了两家小巷,有是有几十家可都没开门,问隔壁老板都说他们下午两点多才开门,上午是白忙了,我口干了,麻烦阿姨先跟我为杯热茶吧”。

  “好的,我马上跟你泡茶,兄弟这事急不得,等会儿让你黄哥陪你喝喝家乡的苞谷酒,解解闷气,填饱肚子后再休息一下,下午让你黄哥跟你俩分头找,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反正下午也没什么生意,他闲着也是闲着。”刘嫂一边沏茶,一边开导小川。

  刘嫂热心快肠,善解人意的一番话让小川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他不好意思地说,“我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了,怎好意思再耽阁你们的生意让黄哥帮我找人。”

  “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谁没有个难处,你的山妹子,也是我的山妹子。肚子饿了吧,我马上炒几个菜让你和你黄哥喝酒。找人的事下午再说,先吃饭。”刘嫂一边把刚沏好的茶递给小川,一边安慰他。

  到这份上,小川也不想推辞了,在这诺大的城市里找人,确实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于是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他们的这份浓浓乡情。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过了一会儿,饭馆里的客人渐渐地走了,刘嫂便炒了几个家常菜端上了饭桌。张小川和黄老板边喝边亲热地聊起家常了,刘嫂在旁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一个劲地向英气、威武的小川碗里夹菜。引得黄老板羡慕死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刘嫂的热情让小川一下脸都红到脖子上了,这下把刘嫂惹得咯咯直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憨厚、质朴的黄哥见状也哈哈大笑起来了,笑的那么舒畅,坦荡。他们的笑声里没有一点做作和虚伪,清纯得象大山静静流淌的小溪。小川被饭馆热烈友好的气氛也感染了,也笑得把所有的烦恼、和忧愁抛向九霄云外了。这餐酒两兄弟喝到二点钟还意犹未尽,但找人要紧。

  饭后,两兄弟喝了一些热茶就准备出发。两人按地图分了区域,黄老板骑自行车寻找,因为到了五点多,饭馆要人招呼打理,到时必须要赶回来。张小川徒步寻找。两人分工后便开始拿着小川妹妹的照片出发了。临出发前刘嫂一再叮嘱小川别寻的太晚,一定要回来吃饭。实在是不能回来就打个电话别让人担心,因为她觉得小川在她的眼里只是一个小弟弟。说后便把早准备好的一个电话号码给了小川。

  小川接过刘嫂给的电话号码放好后,深情地说“您回去吧!我知道了。”刘嫂的深切关爱让他更坚定了寻妹妹的决心。说完后他便义无反顾地消失在人流中。他知道刘嫂一定还伫立在在巷子口,双手操在袖口里,系着的小兰花围巾和她的一头秀发在寒风中随意飘逸,是那么的秀美迷人。从此以后这道风景线就永远地定格在他的脑海里了。

  上午还阴沉沉的天空下午居然被懒散的太阳给赶走了,城市里的人似乎对天气变化没什么太多的反映,也许在他们的心里认为,下雨便打伞、穿雨衣,天冷加衣、天热减衣,就这么简单。可农村和山区便不同了,只要风调雨顺才能有好的收成。

  一抹阳光照在小川的身上,虽然有些暖意,但寻妹不容乐观。找了几条小巷,小巷里大小不一、装饰各异的酒吧虽然都开了门,可是只要一询问说找人,无论是小姐、保安、老板都很忌讳,都说不认识,问多了保安会赶你走。这就样几个小时过去了,小川腿也乏了,眼看天也快黑了,刘嫂和黄哥一定很担心,可一点结果也没有,小川有点不甘心,决定继续再找几条小巷。今天肯定是不能回到黄哥那了,现在他们正忙着,等这一会再跟他们打电话。

  天说黑就黑了下来,这座城市很快又被五光十色的光芒笼罩了,张小川走在悠长的小巷里还在努力地寻找,小巷里光线不及大街上明亮,因为这些光源来自各家商铺装饰的广告招牌灯,光线荼乱无章,所以小巷里显得有些昏浊,正是这种昏浊给每条类似的小巷增添了一些神秘色彩,这种神秘色彩有利于包容一些鲜为人知的勾当和和交易。在这个悠长的小巷里,声音相当地嘈杂,有酒吧传出的靡靡之音;有网吧传出的各种歌曲;有不辞辛苦的小商贩嘶哑的吆喝声;有来往的行人自由自在的笑谈声;有时还间夹着几只宠物狗相互之间的嘻闹、打斗声。

  小川忘了饥饿、忘了疲劳,他只要一看到酒吧就有一种兴奋,因为只要看到一家酒吧寻妹的希望就多一份。为了避免下午那种赤裸裸的询问方式,他决定采取迂回的办法,每发现一家酒吧他便装着借火顺便递给保安一根玉溪香烟,(离开部队前,刘队长送了一条玉溪高级香烟给他,说是找人的时候用得着)。然后偷偷地他拉在一边好话好尽,询问照片上的人,虽然这种办法很效,但所有的保安都说不认识,也许他们真的是不认识,小川在心里安慰自己。

  时间慢慢过去了,还是没有一事业线索,小妹啊,你到底在哪儿呀?张小川开始有些焦燥起来了,照这样下去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他突然想战友李彬彬,他不是在派出所工作吗?外来打工的都要办暂居证,而办暂居证必须要本人身份证和照片才能办理。想到这他似乎跋涉在茫茫沙漠里发现了一汪清亮的湖水,高兴极了。他决定打两个电话,一是把这个想法告诉黄哥、刘嫂让他们别担忧且告之今晚不去了,二是跟李彬彬通过电话约个时间好见一面请他帮忙。可就在他准备打电话的时候,突然前方十米左右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救命啊,来人呀。小川闻声后健步如飞地冲了过去,他奇怪小巷里的行人对这种求助无动于衰。一到一分钟的功夫小川冲到了出事地点,他看见有三个男青年正围着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孩。一个长得非常膘悍中等身材,脸上有一条很明显的刀疤痕,面目凶狠。一个是三角眼小个子,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留着一个小分头,面无表情。“姑娘发生了什么事”。小川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那位姑娘,语气平缓,但掷地有声。

  “我不认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那位姑娘怯怯地对他说。

  这些流氓地痞在这里历来诈骗、抢劫、收保护费、调戏姑娘、刀砍棒打不服者有持无恐,飞扬跋扈惯了。周围群众反映很大,派出所、公安局也经常抓的抓、捕的捕、判的判。可有些家伙屡教不改,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今天突然被一个说着外地话的外乡人搅浑了局,心中恼火居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但一看小川大约有一米七五的个头,人长得魁梧结实,有点不知深浅。于是那个小分头一边暗示其他两个同伴成三角形向小川包抄过去,一边用较为客气的语气对小川说,“哪里来的一个野小子,别以为你穿了一身迷彩服,其实我知道你是个冒牌货,识象的跟我快滚,这不关你的事。你也想享受的话,那么就在后面排队,哈哈哈。”另二个听了也跟着一阵淫笑。

  看见他们三个人渐渐地向自己围过来小川内心一阵窍喜,因为近距离有利于在短时间内的士他们击倒。于是他装着很害怕的神态说,“既然不关我的事,那我就走了”,并装作马上走的样子。

  这下那位姑娘可急了,“你、你……”。

  “你、你什么,我又不是你的男朋友,关我什么事”。小川几句话气得那位姑娘圆瞪杏眼。那几位流氓原后笑的前仰后翻,就在这三个洋洋得意笑着的时候,张小川说的迟、那时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左弓步,顺势右手一直拳重重地击在小分头下腹,小分头应声跪下,就在他跪下的一瞬间,小川又一左钩拳打在他的下腮,小分头顿时满口是血倒在地上嗷嗷直叫。还未等其他二人反映过来,小川又一个地躺腿用力一扫把旁边的刀疤脸扫翻在地,前后不过十几秒钟。打倒两个后小川拉着那位还在梦中一般的姑娘往小巷口一路狂奔,小川来不及出击的那位三角眼,望着地上哎哟哎哟不停叫着的同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旁人看了都偷偷窍喜,拍手称快,心中多年的怨气终于得到舒展。

  两人冲出小巷后,那位姑娘已经跑的气喘吁吁了,小川也感觉心率加快了许多。街上来往行人渐渐地少了。两人并肩走在树影斑谰的人行道上,那位姑娘作了自我介绍,“我叫石清泉,到这小巷是送一位女友,没想到准备回家却遇上了这伙流氓,多亏是你救了我,不然麻烦了,你叫什么名字,身手真不错,挺机灵的,功夫是家传,还是部队学的。我怎么感谢你呢”?

  “我叫张小川,以前在武警部队服役时是防暴队员,在家有一点武术底子。你们这的人怎么对你的呼叫声都漠不关心,入耳不闻,视而不见,110也不管吗?”小川不敢正眼看这位身材高挑、打扮时尚、面目清秀的都市女孩,涨红着脸望着前方腼腆地说。先前的英雄气概全没了,前后判若两人。

  “这里的人都麻木了,110出了大事还是要管的,象这种事,他们哪管得了那么多,等旁边人打完110他们早跑了,过后还要找人报复,时间长了谁还敢管闲事。唉,世风日下,没办法。”石清泉感概万分地对小川说。

  “哎,石清泉,你不觉得刚才这伙人有点奇怪吗?他们既没有对你动粗污辱你,又没劫你身上的钱财,你不觉得有点踊跃蹊跷吗。”小川用怀疑的口气对清泉说。

  “不会那么严重吧,也许他们只是想抢劫,还没来得急抢你就来了。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到宁阳市有事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说。”清泉一脸天真地对小川说。

  也许是以前经常协助公安干警侦破的缘故,小川的警惕性很高,他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但愿象清泉所说的那样只想劫财。

  “确实是有一点事,我的小妹负气离家出走已经半年多,至今杳无音信,听说在一家酒吧工作。”张小川本来不想说,可话到嘴边还是说了,他觉得石清泉值得信赖。

  张小川话刚一说完,三辆摩托车风驰电掣开过来吓得行人纷纷散开,“大哥,就是他。”张小川和石清泉闻声一看说话是那位小个子。

  张小川心想麻烦来了,要想成功摆脱他们,只有先把石清泉支开,他就有办法对付了,主意拿定后,他望着围过来的几个流氓说。“祸是我惹的,他们放了这位姑娘,我在确认这位姑娘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任恁你们的处治”。

  “你他妈的,还想讲条件,大哥别上这小子的当,我们已经吃了一次亏了。”那个刀疤脸还心有余悸地说。

  “你跟我闭嘴,还好意思说,几个人被别人打得落花流水。这位兄弟我看你象条汉子,还挺仗义的,就依你的,这位妹子,你走吧,这是我们爷们之间的事,如果你报警了,可别怪我对这位兄弟怎么样。”一位身穿皮外套,身材不高、面目清秀、举止斯文、三十不出头的年青人以小川和清泉说。

  小川暗自观察了这个被众人称之为大哥的人,从他外表看怎么也不象大哥,侄更象一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学者。可他千真万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哥。现在的大哥不是那种只会打、杀、抢、孔武有力的一介武夫,更多是凭智慧。这位大哥便是智能型的,智能型的人让人更可怕。张小川知道今天遇到对手了。

  “姑娘你走吧,我想这位大哥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张小川很平静地对清泉说。他想快点把清泉支开,自己也好脱身,于是暗示清泉,希望她能听懂弦外之音。面对这场不可避免的械斗,只有比体力把他们甩掉。

  “算你说对了。”那位大哥语气也出奇地平静。两个人的口气看似风平浪静,其实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可怕的前奏曲。在场的人能感觉到这种杀气腾腾的只有小川和那位不动声色的大哥。

  石清泉从小川暗示的眼光中知道自己在这只人成为累赘,于是含泪而去,心里为小川捍了一把汗。

  等那位姑娘走出了十几米以后,那位大哥斯斯文文地对小川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就在那位大哥刚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小川便知道暴风雨已来临,于是他突然来了个先发制人,还未等那帮匪徒操出家伙,他便用左肘猛打刀疤脸的右腮,接着用右腿膝盖踢向他的小腹,动作干脆利索,刀疤脸痛苦地倒在地上嗷叫。小川右腿一落地左腿又踢向身后小个子的下腮,动作一气呵成,又一个应声倒在地上痛得直叫。打倒两个以后,小川往清泉相反的方向狂奔。

  那位大哥在佩服小川的身手和机警的同时,恶狠狠地对几个手下说“你们都跟我上,他用拳脚打你们,你们就跟我专打他的四肢。”大哥的一声令下四个流氓不知从哪拿出两尺长的砍刀、棍棒奔向已跑出几十米的张小川。这些整天无所事事,纵情酒色的流氓地痞跑了二十几米就不行了,两个人又返回加上那位大哥和刀疤脸、小个子开着三辆摩托车加大马力追向小川。路上行人惊得四处射闪,有人暗自为小川担心,内心痛骂这群无法无天的匪徒,有好心者偷偷地打了110。

  望着身后相隔大约有二十几米拿着刀、棒的二个匪徒,小川暗自庆幸再跑几分钟穿小巷就可以甩掉他们了,所以他一边跑,一边留意小巷。同时他又纳闷另几个怎么没跟上。还没等他留神过来,几个已在前面从摩托车上下来了,他们拿着刀、棒、气势汹汹劈头盖脸向他冲来,后面的小分头和一个歹徒也气喘吁吁地赶来了,那位大哥则站在一边作壁上观。小川一看已经没退路了,顺手拿起一家美容美发店门前的拖把,刚挡开前方挥过来的二根棍棒顺势一脚踢翻一个歹徒,可另一把砍刀从右侧砍过来,右臂躲闪不及着时挨了一刀,小川感到先是一阵酸麻,接着是剧烈的疼痛。就在他挨刀的同时他奋力一脚踢向那个小混混,那个小温柔混双手梧着下身痛得在地上直打滚。还剩下刀疤脸、小分头、三角跟和另一个歹徒又围过来了,由于右臂受了刀伤,加上下午滴米未尽,小川渐渐地感到有些体力不支。但他还是用左手紧紧地握着拖把尽力横扫前面两个持刀、持棒歹徒的下盘,持刀歹徒哎哟一声跪在地上,小川顺势用左脚膝盖踢向他的下巴,又一个倒在地上。而小川左肩后脑同时挨了两棒,一个趔趄小川差点倒在地上,乘他们再次挥刀挥棒的空隙小川用脚就地翻扫两个,然后返身单臂用拖把猛力臂向三角眼的右肩膀,三角眼也倒在地上不动了。还剩下刀疤脸、小分头已经累得筋疲力尽设了斗志,他们从未遇到个如此强硬的对手,一时双方出现了短暂的僵持局面。

  就在这时拌随着一阵紧促的警笛声、汽车鸣叫声,几辆警车、高级轿车风驰电掣开过来。很快从车上走下两批人,从警车上下来的是110特警,警车是有人打了110才赶来的。来不及闪身的几个歹徒连同凶器被110特警全部带上了车,那位大哥早已溜之大吉。一名特警一边在维持秩序,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从其它车上下来的是石清泉和一个年轻的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中年人是她的父亲,叫石国富,中等身材,非常魁梧,面目威严。随后是几个表情严肃的彪形大汉。还有一位戴着眼镜的年青人,他叫周俊,廿五岁。年青人身材颀长,气度不凡。石清泉一下车便看见左手还捂着拖把的小川,小川一身正气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当看见小川手臂和头上都是血,便跑过去拖着他大声地哭了起来,这一切都被戴着眼镜的周俊看见了,只见他眼角露出了一种妒恨的眼神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那名特警一看见中年人连忙上前打招呼,“石总,怎么是您?这人是您的朋友吗?我已经叫救护车了”?

  “感谢王警长,他是我女儿的朋友,小女遇到打劫了,是他救的,现在的劫匪真是无法无天,太猖狂了。既然救护车还没来,我们现在就把他送到医院。”两个年轻人听后忙把小川扶进了一辆汽车,石清泉也跟着上了那辆车。

  宁阳市第三人民医院住院部外科接待室,石国富等人焦急地坐在排椅上,而石清泉则红肿着眼睛在手术室门前心事重重、焦急地走来走去。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位医生总算出来了,其中一个年长医生跟石国富详细地说了伤势。伤者右手外臂深零点三公分,宽有零点五公分;左肩后脑的棒伤只是一点皮外伤,他说小伙的体质不错,后天上午可以出院了,出院后还要继续打几天吊液,换药,最多一个星期可以抽线。快让人把他抬进病房马上还要输液。

  还没等医生话说完,石清泉便急忙冲进手术室,一看小川的右臂后脑绑着还在浸血的白色纱布。便焦急地走过去,弓身屈腿床边,内疚地对小川说,“都是我连累了你,一定很痛吧。”

  眼睛里含着泪水。

  “伤不痛,心痛。”张小川一想起和几个流氓地痞搏斗时那怕旁边有一个帮手,今天也有可能把他们全部打趴在地上,可是没有,相反各个商铺纷纷把门关上,行人也象逃避瘟疫一样纷纷躲闪。难怪历来的孤胆英雄十死九伤。由于经历了一场激烈搏斗加上没进食和失血过多张小川有气无力地说。短短的几句话却包涵了许多心灰意冷的苦涩。

  石清泉知道小川心痛的原因,她正准备安慰他的时候,石国富安排几个人用手推车把小川送一了一间高级病号房。清泉一直站在小川身边,寸步不离。

  住院部一间高级病号房里,小川躺在一张病床上,右臂用白色绑带吊在他的脖子上,房里安有暖气,护士正在给他吊液。当护士针打完后,石国富等人向小川告辞,“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爸我想留下来陪小川。”清泉觉得让小川一个人在病房里太残忍了,有点于不忍。于是对她爸爸说。

  “你一女孩家不方便,我已安排小林、小叶陪他,你今天暂时和我回去,明天再来看他,好吗?”石国富对他女儿说完后接着吩咐两个青年人。“你们好好照顾小川,他需要什么你们一定要办到。”

  “小川,我明天来看你,你好好休息。我们走了”。清泉依依不舍地对小川说。

  周俊也安慰了小川几句。

  “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这里有护理。”小川对所有在场的人说。

  大伙再一次向小川告辞后便鱼贯而出。

  他们都走后,房里只剩下小川和小妹、小叶。小川一看手表已过凌晨一点了,看来给刘嫂黄哥的电话打不了,这时小川肚子早咕咕地叫起来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对小林小叶说“两位大哥能不能给我弄点吃的,我还没吃饭。”

  “好的,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办,小叶你就在这里陪小川。”小林说完便出去了。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一个退伍军人,身手不错嘛,一个人对付几个人,是武警吧,我和小林以前也当过兵,我俩还是一个班的呢!不过我们是炮兵,在河北隆化,那里很冷。前年转业了,在石老板这当保安已经一年多。”

  “石老板这人看起来很严肃,他以你们好吗?”一听说小林小叶也当过兵,小川高兴得忘了伤痛。

  “石老板这人很好,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让人变得不苟言笑。”小叶很随和对小川说,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他没说。话刚说完,就听到小林在外面叫,快开门。

  小叶连忙把门打开,只见小林一只手拿着保温盒,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塑料袋。

  小叶顺手把门关好便接过保温盒,打开保温盒后端到躺在床上的小川胸前,小川用左手笨拙地吃着里面的黑鱼片,黑鱼有收伤口的作用。小林则用筷子夹着小笼包断送到小川嘴边。那种特别的吃样小林小叶看后忍不住笑了,弄得小川不好意思也笑了。小川一阵狼吞虎咽后,三个很投缘地聊了一会,无非是部队的一些奇闻佚事。间断有护士过来换吊液,医生询问伤怀情。聊到二、三点大家感到乏了,便都睡了。

  第二天早晨,一抹朝阳懒散地照在小川病房的窗户上,八点钟护士换班了。新来的护士把小川他们仨给闹醒了,她是来给小川吊液的。小妹、小叶帮小川洗脸、刷牙后。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咚、咚、咚,门外传来三声清脆的敲门声。小林打开一看是石清泉,石清泉右手拿着一簇美丽的郁馨香,左手提着一个保温盒。她一进门朝小川一脸灿烂 笑着说,“早上好,人好些了吗?小林,小叶你们辛苦了快回骈休息,我没准备你们的早点,你们自己在街上吃吧。”

  “那我们就走了,小川我们晚上再来陪你,再见。”小林、小叶说完后拿起保温盒顺手把门轻轻关好,走了。

  “这么早就来了,你今天不上班吗?”小川望着脸蛋被风吹得通红的清泉说。

  “我在我爸公司上班,你伤一天不好我一天不上班,我要陪你。”清泉一边把郁馨香和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一边甜甜地望着英俊的小川说。因为房里有暖气,清泉解下围巾脱掉外套把它们挂好,外面穿着一件淡紫色紧身高领羊毛衫,显得高贵又大方。胸脯丰满腰身纤细,妩媚而又娇柔让人见之生怜。清泉把外套和围巾挂好转身准备打开保温盒时,见小川突然从她身上闪开的惊慌眼神,知道他在偷看她,于是她坐在床边一边打开保温盒,一边揶揄他。“偷看女孩的感觉一定很好,是不是。”

  “我没有偷看,我是在猜保温盒里装的是什么。”张小川胀红着脸说。

  “还不老实,脸都红了,算了别难为你了,这是我早上亲自煨的仔鸡汤,里面有红枣、人参、香茹。”随着清泉打开的保温盒盖,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引得小川食欲大开。开始小川有点难为情执意要自己动手,实在是力不从心。只好让清泉一点一点地喂他吃,清泉还不断用纸巾给他擦嘴边溢出的汤汁。一会儿功夫,小川一扫而空。谁知他一吃完了说了一句清泉意想不到的话。“我先是在偷偷地看你,觉得你好漂亮,真是秀色可餐。”

  清泉大呼,“我上当了,你装的蛮老实,其实很狡猾,既然是秀色可餐,你就不要喝鸡汤了。”清泉表装着挺生气的样子,其实心里高兴极了。没想到这个退伍军人英雄气长,儿女情也不短。清泉发觉自己有点喜欢这个退伍军人了。小川除了一身正气,还有那阳刚之美深深地吸引着她。

  “你别生气了,我中午不吃了,还你一餐。对了,借你的手机打个电话。”小川以为清泉真的生气连忙哄她。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等一下,手机在外套里,我去拿。”清泉边微笑着对小川说,边起身从外套里拿出手机递给小川。小川照着刘嫂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解释说昨天出了一点事,来不及打电话。那边刘嫂听后非常着急,打破沙锅问到底。没办法小川只好如实说了,并告诉他们在三人民医院住宅部五楼高级护理区。刘嫂听后哽咽着说,我们下午来看你。小川打电话后把手机还给了清泉,清泉把手机放在外套口袋里后,坐在床边帮小川掖了掖被子,然后好奇地问,“好像是一个女人的哭声,她是你什么人呀”?

  “是一位阿姨,我老乡,昨天认识的,他们家离我家不远,她和她老公在长途汽车站附近开了一家小饭馆。”小川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对了,你昨天说找小妹的事下一步怎么办想过吗?要不我让我爸派些人拿着小妹的像片去找,另外我在宁阳市晚报上再登上一个寻人启事,你小妹看见了也许会跟你联系的。”一想起小川因她受伤误了找妹妹的大事,心存内疚地对小川说。

  “不必要兴师动众,寻人启事不一定有效。我有位以前的战友在花旗派出所当一名民警,叫李彬彬。外来打工的都要办暂居证,而办暂证必须到派出所凭真人身份证才能办理,只要他帮忙很快便可以在网上查到,昨晚正准备跟他联系却听到你的呼叫声,所以来不及跟他打电话了。”小川望着一脸歉意的清泉说。

  “都是我连累了你,那我们现在就跟李彬彬联系,快把他的电话号码拿出来。”清泉一听有办法了非常激切地说。

  “我也想跟他联系,可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找小妹呢!”小川无可奈何地说。

  “不用你去,只要李彬彬在网上查出具体是哪个酒吧,我和小林、小叶去把你小妹找来,那不是人呆的地方,事不宜迟。”清泉有点迫不及待地对小川说。

  清泉的一番话让小川思妹的心情突然激切起来。他连忙用清泉的手机拨通了李彬彬的手机号,那边得知是小川高兴极了,但又得知小川受伤了非常着急,因有事暂时不能来,答应晚上来医院看他顺便商量找小妹一事。寻找小妹的事情出了一线曙光,清泉和小川都高兴地笑了。

  就在小川和清泉这么和谐、友好的交谈中,间断有医生过来探询伤势,中途有护士过来抽针。

  “对了你昨夜那么晚还在小巷干什么”。小川问清泉,小川对昨晚的事还心存疑问。

  一说起昨夜的事情清泉就心事重重地样子,但她还是说了,她觉得小川值得信赖,是一个可以倾诉的朋友。“你昨天看到一个戴眼镜个子高高的人吗?他叫周俊,他父亲是我爸的救命恩人,文革时他们一起到野人谷当知青,有一天我爸不慎摔在一个小山崖下,把右手臂膀骨折了,头、腰腿只是皮外伤。是他父亲背着我爸走了几十里山路送到乡卫生院的。使我爸得到了及时治理。从那些以后,我爸心里便欠他父亲一笔人情债,一压就是几十年,八年后他们俩随最后一批知青返城了,俩人没有工作,他们踩过三轮车、送过蜂窝煤、摆过地摊,后来有点积蓄后,开始搞小百货批发。小百货有些气候时他们各自成家了,成家后俩人便分开了。分开不到二个月,宁阳市政府引进外资大搞基本建设,一时建材材料需求量特别大,我爸抓住了这个机遇取得洛阳玻璃厂在宁阳市的一级代理权,由于我爸经营有方,四年以后成了宁阳市最大的建材商,日进金斗。可是他父亲还在搞小百货批发。出于感激之情、兄弟之义,我爸出资让他父亲取得了广东省佛山市一家瓷砖厂的一级代理权,由于我爸帮忙打理和一些业务关系,他们家的生意还算可以。我爸很忙还要替他们家打理生意,几乎没多少时间陪我妈,时间长了我妈颇有微词,说又出钱又出力难免和我爸有些争吵。终于悲剧发生了,有一天周俊他父亲到广东佛山瓷砖厂参加订货会顺便看样品,周俊在晚上突然得了急性肠炎,疼得在地上打滚,他家历来是要有事第一个电话便是打给我爸,而我爸是几乎是随叫随到,如果不能去便派最得力的助手去帮他家解决解决问题。这次也不例外他妈想到的第一个便是我爸。当时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我爸在家陪着我妈,我妈的心情很好,因为这样的日子太难得了。当得知周俊得了急病我爸便不顾我妈的阻拦,义无反顾开着车风急火燎地把他送到医院,那时我妈曾跟我爸说过最近几天孩子的预产期快到了,他不信医生说的话就那么准。也许是我妈心火上来引发预产期提前,突然跪在地上痛苦地抽动,突发的事情吓得保姆连忙打电话给我爸,等我爸赶来时地上几有许多血了,送到医院后我是剖腹才生下的,而我妈因失血过多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她是死在我爸怀里的。那时我哥只有三岁,周俊也只有二岁多了。周俊的父亲在那次订货会返回的路上也不幸车毁人亡。一个是结发夫妻,一个是患难兄弟,两者的逝去,给我爸打击很大。从此以后我爸对周俊视同己出和我们兄妹一起抚养,上学读书一直到各自大学毕业。他学的是法律,我哥学是企业管理,我毕业于沈阳医科大学,学的是药剂,现在我爸又要我学行政管理。周俊毕业后我爸就一直把留在自己的身边,就为这我哥心里甚为不悦。以前的往事都是我小姨告诉我的,她就像我亲妈一样疼我,从小就是妈把我带大,她非常恨我爸,这些年过去了,她看我爸孤身一人,反而劝我爸再找一个,但我爸说一个人已过惯了。

  周俊从小就好耍弄小聪明,自私自利,我爸对他的关爱更甚于我们兄妹,正是这种过分的溺爱助长了他的一身恶习。他昨夜到我家向我爸提亲,我爸居然没征求我的意见就答应了,我爸是一生聪明却看不清周俊的本质,总说哪个年青人没缺点,有缺点改就是了。我那个刚过门的新嫂子,恨不得我快点嫁出去也在旁边帮他说话。其实他是想财色两收,你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的,其实是一个阴险、狡猾、声色犬马之徒,在大学读书时便喜欢沾花惹草,寻花问柳,还被当地的派出所抓了,我爸获悉后非常生气,可他却向我爸发毒誓,说是有人设局陷害他,后来我爸又相信他了。我是气我爸出来的,心里特烦,就和我最要好的朋友肖萌在咖啡屋谈心,我这个朋友说话大大咧咧,性格开朗、直率,发牢骚找她是最好的对象,离开咖啡屋后我执意要送她回家,谁知转来遇到劫匪,也遇到你。

  小川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清泉陈述着她家的往事,没想到石老板一副冷漠、威严的外表下,有着常人不及的滚烫的心,对亡妻、对难友、对子女都是那么至真至爱。小川也没想到清泉从小就没有娘,挺可怜的,好在有个好姨妈疼她。当清泉一口气叙述完后,他连忙安慰她“没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居然包涵了你家那么多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谢谢你对我是如此的信任,别让他希望得逞,只要你坚持己见,你爸终会妥协的,女儿毕竟是自己的。”

  小川的一番话更坚定了清泉了决心,淤积在心中多时的不快终于得以舒展,正是自己以前的模拟两可、含含糊糊才使她爸和周俊曲解了,这才出现了昨夜的尴尬事。于是她决定找个时间分别与她和周俊说清楚。

  小川见清泉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她还有所顾虑,于是继续跟她出主意,“与其躲躲闪闪不如跟他们俩分别谈一次,开城公布地摆明你的想法,你爸绝对能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爸和你的意见一致了,周俊就不会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了。”

  听到小川的又以一席话,清泉卟哧一声笑了起来,“他就是一条赖皮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三下急促有力的敲声,清泉刚把门打开,就听见拿着水果、和一个花篮走进来的肖萌大声大气地说:“你们搞什么鬼,半天不开门,看来这位就是救美英雄啦,小伙子长的蛮不错的,挺帅气,一个人打六个,了不得。怪不得今天早晨清泉跟我打电话那洋洋得意的口气。他们乍把你打成这样,真是歹毒,阎王爷瞎了狗眼怎么不把这些社会渣子早点收走。”肖萌说话的同时顺手把水果和花蓝放在一个短柜上。清泉见肖萌来了热情地对她说,“下班了,快坐,你瞎说小心阎王爷把你先收走。”同时跟他们俩作了简单介绍。

  “它敢。哎,都快中午十二点,小林他们怎么还没来,后勤是怎么搞的,你们肚子不饿啊,我肚子都快饿瘪了。”肖萌一皮股坐在另一张家属床上刚一说完,门外就听见有人说,谁又在背后说人坏话了,声随人身小林、小叶提着两个大塑料袋进来了,大塑料袋里用塑料盒装着米饭和一些菜,另外小叶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盒,盒里是鲑鱼汤,小林、小叶已吃过了。所以由小林、小叶喂小川吃饭、喝汤。肖萌和清泉两人也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了。

  小林边喂小川吃饭、喝汤边和肖萌开玩笑“肖萌,你吃两份,我知道你在这所以多准备了一份,你不要辜负我的一份好意。”

  “东风吹,战鼓擂,如今的世界谁怕谁,我多吃一份无非再肥两斤,你以为你蛮苗条啊,象一只肥猪。”肖萌一说完大家都笑了,她自己也差点把扬喷出来了。以前他们经常这样开玩笑,彼此都习惯了。小川也感觉他们之间这种融洽不是一天二天能形成的,他在想人与人之间都能这样多好,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过了一会儿,大家都吃完了,小叶把所有垃圾拿出去甩在垃圾桶里了。这时清泉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说,小川的小妹有希望了,是一个派出所民警帮忙在网上查,大伙听了都非常高兴。他们一致说找小妹的事就交给他们四人搞定,请小川安心养伤,小川听后连说谢谢。大伙听了一阵开心地笑了。

  小林、小叶因公司有事先走了,肖萌也因单位加班和他俩一起走了。大家都走了后,小川对清泉说,“我有点乏了,想睡一会儿。你也累了,要不在家属床上躺上会。”昨晚没休息好,加之后脑受了伤。

  看着小川确实很疲倦的样子,清泉边说边起身帮他掖了掖被褥“你睡吧,我不累。”

  小川说着转眼便睡着了,清泉觉得小川的睡象很好看,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均匀有力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清泉从未听到过男人的呼吸声原来这么动听。望着英气十足的小川,听着他的呼吸声,清泉竟不知不觉中躺在家属床上睡着了。清泉梦见一个小女孩在条小溪边玩耍,追着美丽的蝴蝶,兴高采烈地采摘话多不知名的野花,小女孩的母亲就在旁边微笑着看着她,她跑啊,跳啊,突然她发现妈妈不见了,便大声地哭着叫妈妈。

  “清泉、清泉醒醒、快醒醒。”小川睡了一会,醒后发现清泉躺在床上忙起身帮她搭被褥,突然听见她在叫妈妈。

  小川的叫声让清泉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她从床上下来便情不自禁地抱着小川咽咽地哭着说“我又梦到我妈妈了。”眼里含满了晶莹的泪水。

  小川迟疑了一下,便用左手轻轻地抚摸着清泉靠在他肩上的一头秀发,然后用一种非常轻柔的声音安慰她,“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别再去想那此伤心的往事了。”

  靠在小川宽厚有力的肩上,清泉觉得就向靠在一座大山那样感到从未有过的踏实,安稳。和稳重如山的小川在一起清泉才感觉到有安全感,甚至有一种归宿感。这个言语不多,目光如炬、身材伟岸的退伍军人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浸入她少年的心田。清泉心里想永远靠着该多好啊。她愿时间就此停留、就此打住。

  第一次被女孩这样靠在肩膀上,小川也不是一根木头,他突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六年的军旅生活他几乎没有和任何女孩接触过。虽然与小艾千里鸿书不断,但她每次总是鼓励他好好服役,争取考取军校,除此外便没有其他的了。好像只有考取了军校才配得上她这个大学生。两个人一个在外读书,一个在外服役。在一起的时间应该很贵,可相聚了却没有那种久别的人盼重逢的激切、兴奋。没有激情,平淡无味。要村里人还都说是他们是天生的一对呢!今天望着小鸟依人般的清泉依儇在自已的肩上,闻着她秀发里散发出的阵阵幽香,感觉她不断起伏的胸脯和自已的心一起在狂跳,小川觉得今天才真正找到了一个男子汉的自豪感、成功感。从未吻过女孩的小川甚至有种吻她的冲动和愿望。但他觉得吻是双方自愿的、纯洁的、真诚的、神圣的、是爱到极点才产生的一种奇妙的触点。他不想乘人之危。就在他们陶醉在各自的美梦中时。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这软而无力的敲门声使他们俩人从梦中惊醒过来。

  清泉腓红着脸上前把门一打开,只见一对身材不高的中年夫妇,男的手里提些水果,两人拘谨地站在门外。小川一看忙迎上去,“黄哥、刘嫂快进来。”

  “哦,这就是黄哥、刘嫂呀,我昨天听小川说起过你们,都是我把你们兄弟给害苦了,快坐。”清泉边说着边连忙接过黄哥手上的水果放在一个短柜上。小川把清泉介绍给了他们夫妇。

  俩夫妇进门后,便拉着小川看伤势,小川说不要紧,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出院后再打几次吊针、换换药,七天后抽针。

  看完伤势俩夫妇落坐后,刘嫂便望着水灵灵的清泉说“这么俊俏的姑娘,难怪我们的兄弟把命都豁出去。”

  “刘嫂取笑我了,是你的好兄弟有副侠义心肠。”清泉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都来了,门面谁在打理。”小川微笑着问刘嫂。

  “我们想来看你就把门关了,坐一会就走。”刘嫂用一种心疼的眼神地望着小川说。

  “黄哥、刘嫂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找小妹有希望了,是我以前的一个战友在一个派出所当民警,他答应我在网上查酒吧,我决定和他一起去找小妹。”小川一说起小妹整张脸充满喜悦之情。

  “那太好了,找到了把她带我那,让我瞧一瞧这个小妹子!”刘嫂和黄哥听了也是一阵欢喜。

  坐了一会,他们俩一起身走了,清泉把他们送到了电梯门口就转来了。

  当清泉转来时,一位护士在正跟小川吊针,待护士走后,清泉略带玩笑的口气望着小川说。

  “小川,你这两个老乡挺关心你的,特别是那个刘嫂看你的眼神,心疼极了。”

  “山里人就这样,把乡情、亲情看得很重,就象埋在地窑里的陈年老酒又浓又烈。”小川非常自豪地以清泉说。

  听小川说起大山,清泉便来了兴趣,边削苹果边追门小川大山里都有些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从大山中走出去的小川身上有太多另类的东西吸引着她,是那些她从正规、传统的教育中所没接触的。她总是呆在城市里,虽然去北方读书坐在火车上也曾看到些忽远忽近的丘陵、高山,但从未身临其境,更谈不上和真正的山里人打交道。她在想这些看重亲情、乡情的山里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说起山,小川就如数家珍地对清泉说起来了,“山里有板栗、松子、柿子、枇杷、桔子、枣子、各种药材等土特产。可是它们都不成气候,没有大规模的科学种植,缺乏经验,所以跟本谈不上给山民带来多少经济效益。随着生态环境不断遭到破坏,国家要退耕还林,本来就僧多粥少的耕田越发少了。苞谷、芝麻、土豆、苕、黄豆、绿豆、黄麻等产量本来就不高加上价格又不好,山民一年忙到头还落了几个小钱。所以许多山民都出去打工。现在国家扶持农业农副产品价格有所提高,山民收入是提高了一些,但还是很贫穷。不过山里并不是没有办法脱贫,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家乡自然风光秀丽迷人,宁河自西迂向东南入长江,河不清辙见底,水势平缓,两岸风景如画,可以漂流开发旅游事业,旅游事业可以带动服务业的发展。不过旅游业必须由地方政府具体策划、运筹才能开发。另外我们的土质好,可以大面积栽植盆景、根雕、花卉、果树、药材。既有利于生态环境平衡,又有不菲的收入。还有一点可喜的是国家现在正大力开发西部,闭塞、落后的交通有望得到改善。到时就不愁山货运不出动了。我大弟正在读农业大学,明年要毕业了,他的志向是学以致用于家乡,他要用一技之长教乡亲们科学种植果树,进行农副产品的深加工。”小川说了一大通子嗓子也干了,清泉忙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小川一口气说完,清泉以对大山算是有了一些印象。望着大口大口吃苹果的小川,想着他的那些不竟只为自已还想造福于家乡的远大目标,她在内心感叹大哥和周俊他们不但没有开拓进取的精神,坐想其成,还在暗自争宠。她有个想法她想把小川的计划说与爸爸听,也许爸爸有兴趣,他不是说想到当年呆了八年的野人谷看看吗?不知在何时,小川的所想潜移默化牵动着她。她不想让小川踌躇满志的计划因为资金问题而夭折。于是晚上她准备跟她爸爸谈两件事。

  小川几下就把苹果吃完,清泉便递了一条毛巾给他擦手。小川见清泉若有所思,以为她还在想山里的事,便问她一句“你以前去过山里吗?”

  “我没有,但我非常想去,不知几时有机会。“清泉听后很遗憾地说。

  “没问题,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小川一脸认真的样子对清泉说。

  “拉钩,你不许赖皮,到时别不认账。”清泉一边高兴也说一边做了一个拉钩的手势。

  看着清泉一脸天真的样子,小川觉得绝不能辜负她这要求,于是痛快地边跟她拉钩边答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只怕你去了就回不来了。”

  “为什么,怎么就不能回来了,有老虎吗?”清泉用好奇又疑惑的眼光望着一脸神秘的小川说。

  “老虎倒没有,但象你这样的美女去了,山里的小伙子只怕都想把你作压寨夫人了。”小川说完以后禁不住大笑起来。

  清泉听后用手猛打小川,嘟着个小嘴对小川说,“你好坏,我今天已经上你二次当,我再不理你了。”

  “你别这样夸张,我有多大的力,还能把你打疼,你就是想找借口让人服侍你。表面看挺老实,实际挺狡猾,我以后要提防点,不然又要上你的当了。”清泉装着生气的样子对还在装疼的小川说。

  “完了,看来明天不得不出院了,今天没过就有人赖账了,好人难做,世态炎凉啊。”小川用一种非常悲伤的口气叹道。

  望着小川那个滑稽的样子,清泉哧哧地忍不住笑了,“谁说不管你了,我们石家的人是那种知恩不报的人吗!”

  “看来人间还有真情在,那你现在就剥一个香蕉我吃。”小川继续还在跟清泉开玩笑。

  “今天你只管提要求,吃完香蕉还要不要喝水,喝完水还要不要吃苹果。甭讲客气,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清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要我吃这么多,存心不要我吃饭了,算了我只吃一个香蕉够了,我再不敢有劳大驾了。”小川微笑着对清泉说。刚说完,门外有人敲门,清泉一打开,小林提着晚饭来了,小叶手里则提着两个大衣袋,里面有两套男装,是清泉吩咐他们在商场跟小川买的,一个护士也跟着进来了,她是来帮小川抽针的。这时小川和清泉和发现已到了傍晚,夜静悄悄地来临了。

  晚饭没有汤,小林和小叶正准备喂小川进餐,小川感觉右手不是那么僵硬了,一是执意要自已吃饭,小林和小叶看见他的可以自已料理了,就没有喂他。清泉坐在一个椅子上边吃饭边调侃小川“怎么,多好的机会不要人服侍了。”

  小川边笨拙地吃饭边回答调侃他说“他们又不姓石,除非……”。“你美着了,想我来服侍你,是你自已说不敢有劳大驾了,怎么一下子就忘了。“清泉边吃饭还跟小川打着嘴巴官司。

  “小林、小叶你看世上还有这样的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幸好我能自已吃饭了,不然要饿肚子了,我吃完了,石小姐,慢点吃,别咽着了。”小川微笑着对还在吃饭的清泉说。

  还未等清泉开口,小林对小川说“你可冤枉我家小姐了,清泉最有同情心了,有一天她和肖萌经过一个天桥时,给一个戴眼睛的瞎子十元钱,大家都知道他是假的,就他和肖萌不知道。”

  小林一说完,小川笑得前仰后翻,把肚子都笑疼了。

  “不许笑,我怎么知道他是假的。”想起这件事清泉自已也笑起来了。

  “傻的可爱,嘿嘿我喜欢。”小川边笑边逗着清泉。

  “你才是傻瓜,对了,杜林今晚会来吗。”清泉用怀疑的口气对小川说。

  “他答应了,就一定会来,这是军人的作风。”小川一脸自信地对清泉说。

  “怎么又是一个军人,小林、小叶、还有你都是军人,看来我这个人挺有军缘的。”清泉话声刚落,门外传来几声急促有力的敲门声。小叶把门一打开,几个人拿着鲜花、水果、礼品等东西哄地一起全拥进来了。吓了清泉一跳。

  “小川,你这小子到宁阳不是彬彬说我们还不知道,你还把我们当战友吗!”说话是余阳。余阳性格豪爽,脑子灵活,喜欢开玩笑,个子高挑,在开出租车。

  “是啊,听说你受伤了,我们便约好来看你,你还是那德行,喜欠打抱不平。”陈晓说话很斯文,为人正直,诚实,中等身材,长的很清秀,他是一个书店老板,他也是小川的战友。

  “小川听说你是来找小妹的,我们也挺着急,今天晚上我决定和杜林一起在网上查,明天我们再具体找人,你看行不行,这位就是刘队的站舅子杜警官。”说话的也是小川的战友,叫李彬彬。李彬彬国字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身材魁梧,做事干练,为人稳重,细心。

  “小川,你嫂子因为家里还有小侄要照看,所以不能看你了,伤势怎么样,不紧吧。”杜林装着警服,威武结实,说话铮锵有力,掷地有声。

  “非常感谢大家来看我,等我把小妹找到了一定让她好好的敬你你几位大哥一杯,哦我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石小姐,这俩位是小林小叶,他们也是复员军人。”。

  相互寒喧一番后。余阳开始有意在清泉面前炫耀起小川。“石姑娘你有所不知,小川在部队除了功夫了得,还是个小才子呢,业余时间发表了几篇中、短篇小说。那象我们这些庸人,没有追求,没有理想。没得救了,所以只能开开出租车。”

  清泉听后轻轻地嫣然一笑,接着应了一声“是吗?”

  “余阳别欲盖弥彰了,本来小川挺优秀的被你这样一宣传,人家反而不相信了,我和彬彬虽是庸人一对,但是还有那么一丁点理想的。”陈晓慢条斯理地余阳说。

  “你昨天打六个小混混以你的身手应该不成问题,怎么还受伤。”李彬彬有点不可思议地问小川。

  “你有所不知,我下午找酒吧整整找了几个小时腿脚已经很疲乏了,加上又没吃饭,那里还有力,所以出手不快,反应也慢了。”小川说起这事也觉得有点窝囊。

  “什么你昨晚没有吃饭,你怎么这么傻呢,找妹妹也不至一那么拚命、心急连饭都不吃了。”清泉闻言大惊,她心里一阵阵地心疼。难怪他昨晚受伤后躺在床上跟她说话是那么疲惫,他居然撑了那么久。自己居然不知道,她为自己的粗心感到内疚、自责;为小川对小妹的那种无私的挚爱感到敬佩;为他奋不顾身舍己救人的英雄气概所爱慕。碣于太多人在场清泉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

  “小川你记不记得昨晚有一个长得不高,表面很斯文的年轻人,他叫胡雄,他们家在宁阳很有名气,四兄弟有三兄弟无恶不作,老大老二已经正法三年了,他排行老四,老三和他们没来往,自己开着出租车谋生活。他呢继续走着他前面两个兄长的道路,他非常阴险狡猾,派出所公安局一直找不到他犯法的证据,所以一直逍遥法外。据昨晚负责调查这起械斗的王警长说,他们受胡雄指示好象先是想绑架石小姐,后来因为你无意间搅了局,才故意演变成一场械斗。”杜林很严肃地对小川说。

  杜林的一番话吓了清泉一身冷汗,这是谁想绑架自己呢,昨晚要不是小川急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她突然想起和小川走在人行道时他曾经怀疑过,没想到今天居然应证了。

  杜林的话同样使小川发生了一些联想,他首先想到的是清泉的特殊身份,而胡雄又是受谁指示呢?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指示胡雄的幕后者一定熟悉清泉的具体行踪,才能准确地设伏绑架她。小川开始有点替清泉担忧。

  “清泉,以后晚上最好不要一个人出来,想绑架你的人说不定还有下一次行动,因为幕后者很有可能比较熟你们家底。”小川既严肃又关心地对清泉说。

  “小川分析有道理,以后出门小心就是。”杜林又提醒了清泉一句。

  “嗯,我知道了。”清泉很乖的样子。

  “要没什么事,我们现在就在网上查你小妹所在的酒吧,对了你小妹叫什么名字。”李彬彬问小川。

  “那就有劳你们了,她叫张小花。”小川充满感激地对李彬彬说。

  “客气话就不要讲了,你们走不走。”李彬彬问陈晓和余阳。

  “走了哦,我真是命苦还要谋生活。”余阳一脸痛苦的样子。

  他们四个分别说声大家再见就一起走了,清泉把他们送到电梯口刚准备转身,就听见余阳在背后对她怪声怪调说“嫂夫人您慢走,麻烦您好好照顾我们的小川哥。”后面的哥拉得特长。

  清泉听了又好笑又好气,“谁是你嫂夫人。”清泉一说完觉得余阳挺有趣的。

  清泉来到房间后,拿起那两个大衣袋对小川说,“这是我让他们在商场院跟你买的两套衣服,不知道你中不中意。”

  小川接过来后感激地对清泉说“让你破费了,时间不早了,今天你也累了,快回去吧,这里有小林小叶。小叶麻烦你打个电话让她爸安排一辆车,晚上不安全。”小川想起昨晚的事就不放心清泉一个人坐车回去。

  小川的一番话让清泉心里感到一股暖流传遍全身热乎乎的。就在小叶跟她爸打电话的时候,她便起身穿好外套系好围巾。小坐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是她爸的司机王机傅打来的。

  “小川,我走了,明天上午我来接你,然后我们一起找你小妹,小林小叶你们辛苦了。”清泉有依依不舍的样子。

  和小川告别后,清泉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见王师傅向她招手,她连忙走过去向王师傅说了一声,“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说着就钻进了一辆黑色奥迪。王师傅是他爸多年的司机。

  “小姐,您太客气了。”王师傅说后就把汽车发动,很快汽车便溶入了滚滚车流中。

  约莫廿十几分钟的时间,小车开进了一座老式别墅。别墅坐落在沿河西路,是宁阳市早期开发的一块地建成的别墅。现在别墅都建在效外,规模更大,设计更豪华更人性化。

  清泉一下车经过用小蛾卵石铺陈的一条小路,经直走进一座两层小洋楼,穿过客厅从一个木制雕有花纹红色的楼梯走上二楼,看见她爸书房灯还亮着,她就走过去轻轻地敲了一声。

  “快进来,是泉儿吗。”一个充满关爱的男中音从屋里传出来。

  清泉轻轻把门推开,见屋里烟雾弥漫,她爸正在伏案看书“爸您怎么又抽烟了,还抽的这么凶,小姨还要我劝您戒烟呢。”清泉非常心疼又生气地地她爸说。

  “不抽了,你小姨夫不在了,你表妹又在外面读书,有时间的话去陪陪她。小川还好吧!”

  “我知道了,小川明天上午出院。爸我想跟您好说一件事。”清泉非常严肃地对她爸说。

  看见清泉很认真的样子,石国富猜测事情可能有点严重忙问“是什么事说来听听。”眼睛里充满了慈爱。

  “我说了您一定不要生气,是这样的,周俊有一个大学同学叫王淼,他是肖萌的表哥,周俊被当也派出所抓了一事属实,并非别人设局陷害他,事发后,他用钱把所在知情的同乡同学封了口,同学出于情谊和面子就答应了他。王淼曾经听周俊对他说过,说我迟早会嫁给他,还说您也有这个意思。王淼知道周俊是一个心术不正之人,也知道我和肖萌很要好,所以后来他把周俊在学校的丑事告诉了肖萌,本来我不想提起这件事,怕您生气,可他昨晚居然向您提亲,您也不征求我的意见便答应了,你们俩都没有尊重我的感受。从小我们一起长大到成人,我一直把他当作一个兄长,所以显得亲密无间,是您和周俊曲解了我的意思。”

  清泉一通话让石国富如大梦初醒,他为自己的草率感到内疚,自己一生谨慎却差误了女儿的大事。

  “我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周俊上学时我并没有给他太多的钱,他是那里来的钱在外面胡来。”石国富有些不解地问清泉。

  “还不是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母亲。”一提起这个女人,清泉就充满怨恨。

  当年周俊的父亲周远兵在广东佛山赶回来的路上不幸车毁人亡后。石国富的长子办事后就把瓷砖全专卖了,所得几十万全部给了周俊的母亲,他母亲在他五岁时改嫁了。周俊在学龄前,经常两边住,读书以后,就没有回到他母亲身边了。

  今天石国富听说又是这个女人做的好事,气得发抖,当年就是她没有照顾好小周俊,让他吃了一些不干诤的东西突发急性肠炎才导致他的爱妻和挚友逝去。现在周俊变成这样,石国富心情非常沉重,他觉得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决定找个时间和他谈谈。他想自己静一静便对清泉说,“你也累了,快去休息,明天还要到医院办手续。”

  “爸我还有一事,小川你知道吧,他有两个好项目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一是开发宁河漂流搞旅游,二是搞大规模的果园和花卉种植。前景很可观。”清泉非常激切也对她爸说。

  “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还要考察才能下结论,快去睡,时间不早了。”石国富对一脸殷切的清泉说道。

  “那好吧,晚安。“清泉说完后,就回到自己房间谁备洗澡,心里还在想用什么办法说服她爸。

  第二天清早,清泉开着一辆大众2000和小林小叶向医院驶去,到小川房间时已经过了八点钟。只见小川穿着带毛领的棕色袄子,显得非常帅气精神,只是头上的白色绷带非常显眼。

  “早,我去办出院手续,然后一起去找你小妹,你们清理一下需要带走的东西。”清泉对他们仨人刚说后准备出去。

  “有我的战友就够了。”听了小川的话后,清泉笑着对他说“你伤没好,我甩下你不管某些人会不会又说石家人赖账啊。”

  “那是我昨天跟你开玩笑的,别当真,我这点小伤让你们家已经花费不少了,又是高级护理,又是跟我买衣服,我这点家事不好意思再麻烦你们了。”小川继续跟清泉解释道。

  “这样吧,小林小叶你们俩回去,我还是跟你一起去,你下午还要吊针,不然你的战友说我是一个知恩不投报的人。”小川见清泉坚持要去也就没说什么了。

  十几分钟的样子,清泉回来,他们把东西也清好了,几人鱼贯而出,当他们走出医院大门时,余阳和杜林、李彬彬正在外面等着。他们旁边停着两辆车,一辆是李彬彬与杜林开来的警车,另一辆是余阳的出租车。

  “小川我们已经查到你小妹在将军路一家叫新浪的酒吧,属于阳明区,距这里大约三十多分钟才能到,现在可能还没开门。老板叫殷明,四十多岁,本地人。”李彬彬祥细地向小川等人介绍了一番。

  “感谢,那我们还是先过去再说。”听说可以找到小妹了小川恨不得马上就想见她。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你们跟在我后面,走。“杜林一声令下,大家都分头上了车。小川和清泉上了余阳的那辆出租车,小林小叶则开车回公司了。

  新浪酒吧坐落花流水将军路中段,将军路南北走向,南接环城大道,北通阳明大道。与环城大道平行是江堤,江堤外有许多船码头,但客运码头只有三个,从这三个码头上来的旅客要到市区必须经过将军路,所以将军路上的商铺林立,吃喝玩乐住样样具全。其中酒吧规模最大的只有新浪。

  杜林必竟是个警察,又是本市人,轻车熟路把大家七拐八弯就带到了新浪酒吧门前,因为正是上班高峰期,所以到新浪酒吧时已近十点。大伙下车后,看见新浪酒吧用白色透明的厚浮法玻璃做的地弹门虚掩着。于是李彬彬便上去推门,进去一看空无一人,一是他便喊了一声,“屋里有人吗“?

  闻声后有一个颓顶的中年人从右边的侧门走出来,他一看是个警察还有门外一帮人吓了一跳,于是他颤抖着说,“我没有犯什么事啊。”

  “别紧张,谁是这里的老板,我们是来找一个叫张小花的,她现在在哪,你最好不要隐瞒,她哥来了。”李彬彬很客气的对老板说。

  “不敢、不敢我就是这里的老板,找张小花啊,我马上让她过来,来大家请进来喝杯茶,抽支烟”酒吧老板一脸殷勤地邀请杜林等人。

  “不用了,我们就在外面等。”杜林一口回绝。

  “各位还是进去吧,外面冷着了。”老板又一次发出邀请。大家听后就没再推辞了,进去后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了。

  殷老板又是让坐又递烟忙过后,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只听见他大声地说“喂、喂……麻烦让张小花接下电话,喂是张小花吗,你大哥来了,快点过来啊。”打完后殷老板又向李彬彬说“她马上过来,您稍等片刻。”

  “谢谢了,你忙吧。”李彬彬也客气地回了一句。

  小川随众人进去后,没有坐,而是四周观望了一下,只见大厅非常宽敞,大门向右是一个椭圆吧台,吧台后是一个大型酒柜,上面放了许多高档酒水和大酒杯。椭圆吧台上面的房顶上还悬挂着一些高脚杯。靠里墙是一个有五级台阶的歌舞台,歌舞台上有电子琴、架子豉、吉它等一些乐器。厅内四周错落有致地放着一些酒桌,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舞池,大厅房顶中间悬挂着一个圆形的彩光球,彩球四周则有许多镶嵌在玻璃里面五颜六色的小灯泡。厅内两侧有两扇门关着,小川猜测里面大概是包房。看过后小川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等他小妹。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闯进一个十八、九的年青女孩,随着一声“殷老板,我大哥在哪。”大伙都齐刷刷地望着她。只见她外穿一件蛋黄短外套,下穿一条浅篮色牛仔裤,脚穿一双齐小腿棕色蒙古靴。面容娇好,只是气色欠佳。小川一见来者是小妹,忙起身激动地叫着,“小妹,总算把你找到了,你让家里人急死了。”

  “哥,你咋来了,你怎么没呆在部队呀,你头怎么受伤了。”张小花还不知道小川已经复员了,所以纳闷。

  “这些事等会再说,来我跟你介绍介绍。”小川拉着小花正准备介绍给大家时,余阳连忙拉着李彬彬作了自我介绍,“我和他是你哥最要好的战友,那位警官是你哥的朋友,这位漂亮姑娘呢则是你的嫂……嫂……。”

  清泉闻言急了忙难住余阳,“余阳不许胡说。”

  余阳又改口说,“她是你嫂……嫂……少不了的朋友。”余阳结里结吧让大家忍不止都有笑起来。

  笑过后,杜林和李彬彬因有公务在身,所以提前告辞。杜林临走前说好几个战友晚上在他家聚会,并郑重地邀请清泉一起去。清泉久推不行后,只有恭敬不如从命。

  小川送走他们俩后,接着要小花跟殷老板请一天假。

  小花请完假后,小川到附近的一家超市买了一些礼品,然后几个人就上了余阳的出租车。余阳殷勤地把小花请到驾驶室后,问小川到哪里去,小川说到长途汽车站右边的第一条小巷。小花纳闷支那干嘛,小川说你别问去了就知道了,清泉知道是以他老乡那去。汽车开动后,余阳计讨好地对小花说,想听什么歌尽管提,小花说随便。余阳说那就放一首杨臣刚的老鼠爱大米吧。

  坐在后排的小川听见后,笑着问这是么鬼歌,老鼠爱大米,还猫爱鱼。小川一说完,车里便响起了一阵持久的笑声。

  在家笑过后清泉对小川说,“这首网络歌曲大江南北唱遍了,你在部队业余都怎么在过。”

  “我们早上六点半准时起床跑步出操练功,晚上九点上床熄灯休息。其余的时间没什么事的话可以看电视、看书、下棋、打球等活动,要是需要上街买点东西最多不能超过两个小时,因为我们是纪律部队,说声有事,一声令下,便要全服武装待令,也许是我没有音乐细胞,所以平时没在意什么老鼠爱大米,倒是听过几句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小川自嘲自解地微笑着对清泉说。

  “这下解放哦,再不用出操了,只能是一人永久的、美好回忆了哦。”余阳边开车边调侃小川。

  听了余阳的话,小花心里疑惑便转过身问小川“大哥,这都是乍回事,好好的你干嘛退伍了。”

  “还不是为你,你爹妈想你都茶饭不思,早已急出病了,家里已无人支撑了,这才不得不连发几个加急电报让小川回来找你。还有啊,部队党委会经研究一致通过正准备送你哥去他梦寐以求的武警学校深造,你把他害惨了。”余阳毫不客气地奚落了小花一番。这些都有是刘队在电话里对他们几个说的。

  小花听后一下子哭了起来,“哥都是我不好,让爹妈生了病,让你失去了深造的机会,我真该死,我……”说到这小花有点泣不成声了。

  “算了,别哭了,你也确实太不懂事了。至于我嘛既然不能留在部队了,唉,也许是天意吧,条条道路通罗马。”小川在自解的同时尽力安慰小妹。

  小川的一声叹息,清泉感觉到里面包涵了他太多无处诉说的压抑和无奈。因为这也许是他辉煌人生的又一个新的起点,有时命运真是好作弄人。清泉在心里替他挺惋惜的,真想安慰他一番,一时语塞又无从说起,于是她用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小川的手,然后便放开了,小川知道清泉的意思于是会意地望她笑了笑。不知何时他俩之间形成了这种默契,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却能起到此地无声胜有声的作用。也许是昨天两人相依偎时心与心折灵犀瞬间形成的,两人都有点说不清。

  谁知这一切被鬼机灵的余阳从倒光镜上看见了,于是他一边开车,一边晃着头若无其事地唱着“有人欢欣有人愁……”

  哭得象个泪人似的小花见余阳那么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得嘟着嘴说,“人家都伤心死了,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高兴。”

  “不是我高兴,我是替你难过啊,有人不管你死活正在后面偷着乐呢。”余阳怪声怪调挤眉弄眼地对着小花说。

  “是你把小花弄哭了,别往我们身上赖。”清泉笑着对余阳说。

  “是啊,不关我们的事。”小川也附和了一句。

  “好啊,小川我为你说话,你居然重色轻友,你们三斗一,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唉,山中有直树,世上无直人,古人英明啊,我后悔不听古人言,吃亏在眼前,小花小生这厢有礼了。”余阳百般感叹后一本正经地向小花做一个耍猴手势。

  余阳那滑稽可笑的样子把小花逗的笑着说“我看你就是一个猪八戒。”

  “哦,有意思,我这个猪八戒不仅有人工降雨的本领,还能转眼让大雨;转晴天,看来我要改行了,高家庄也不用去了,明天就到气象局报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人民群众要风调雨顺的好年头啊。”

  就这样大家在车里说说笑笑余阳把车开到了柳叶巷,余阳把车一停好,大家刚下车便看见黄老板的饭馆里有人在拉拉扯扯,小川拿着礼品和他们急忙走过去,只见几个小青年揪着黄老板的衣领凶神恶煞也不知说些什么。见状余阳很不客气地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

  见是小川等人来了,黄老板连忙解释道“没事、没事一点误会。”眼神充满恐慌。

  黄老析刚说完,刘嫂却气冲冲地对小川等人说“他们吃饭不给钱,已经几次了,我这点生意怎么经得起这样折腾。”

  得知真相后,余阳恶狠狠地对那帮小流氓说“快把手松开,吃饭给钱,天经地义。”

  几个小瘪三在这里横行惯了,今天见有人管闲事,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小流氓凶狠地对余阳说“你们他妈的,敢管老子的闲事,找死。”话没说完就一记耳光打过去。

  谁知他刚一出手就被余阳反扣住手腕,余阳一用力他疼得叫起来“哎哟、哎哟大哥快松手,我们给钱还不行吗?”

  旁边几人小流氓见状心里开始有点发怵了,他们边替他们的大哥求情边掏钱付账。

  黄老板胆小怕事,他让余阳把手松开,然后对那帮小子说“只要你们以后再不赊账我便宜点收钱,只想保个本,以前的就算了。”

  余阳见老板开口就把手松开了,但他又怕那几个小流氓再来捣乱,于是历声对他们说“我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黄老板的兄弟,他刚从武警部队转业回来,被分配到派出所当民警,要是你们以后有什么事犯在他手上,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少说关你十天半月,多则叛刑坐牢。还不快滚。”

  几个小流氓灰不溜秋地走后,小花跟余阳开玩笑说“看不出你这个猪八戒还有两钉钯。”

  余阳听后一脸得意地炫耀,“那当然啊,对付这几个小萝卜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大家听了笑不定过后,小川把小花和余阳分别与黄哥、刘嫂作了介绍。说话的同时把带来的礼品送给了刘嫂,刘嫂推让了几次最后没办法只好收下了。

  黄老板夫妇俩得知余阳是小川的战友连声感谢刚才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刘嫂还亲热地拉着小花的小手,不停地夸她“这么俊的妹子,真是人见人爱,难怪小川兄弟心急。”

  “别光说话,快去炒几个好菜招待几位小弟、小妹。”黄老板一边让坐一边对他伙计说。

  “那你们先坐会儿,我去谁备。”刘嫂说完后麻利地谁备炒菜。小花见状后便上去跟她帮忙,两人边做事边亲热地说着悄悄话。

  小川、清泉、余阳、黄老板则在一起闲聊卢起来。就在这时,清泉的手机响了,是她爸打来的说是她姨妈胃病发了,疼的很历害,家里没人要她过去照顾。清泉勿勿忙忙跟大家告别后,就起身走了,小川把清泉送出巷口后,对她说如果姨妈胃病好些了别忘记晚上的聚会。清泉说好,小川说到时怎么联系呢,于是清泉把手机号给了小川,然后便打的走了。清泉临上的士前还没忘叫小川下午打针、换药。

  小川送走清泉后返身回了和平饭馆,他和余阳、黄哥闲聊了一会,小花和刘嫂便端上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菜。五人围坐在一起后,小川要小花用三钱的小酒杯依次向黄哥、刘嫂敬了一杯苞谷酒,余阳因为下午还要出车滴酒未沾,小花敬酒的同时小川说了一些感激的话。小川因为伤口还没有愈合,大家只喝了不到一两酒。酒虽然喝的不多,但喝得都有很开心,酒足饭饱后,余阳和小川兄妹俩向黄哥、刘嫂告辞,刘嫂夫妇俩依依不舍地送走了他们。

  上车后,小川要余阳把他们兄妹送到玉泉路,他是去看小艾的亲妹艾小丫,她也在一家酒吧工作。余阳轻车熟路很快把他们兄妹送到了玉泉路。分手时他和小川约好下午五点半在市三医院门前来接他们,然后一起去杜林家。

  小川在小花的带领下,很快在一条小巷找到了小丫的居住处,这是一幢四层的旧楼房,小丫住在三楼一间十平方不到的房间里,房间靠南有一个三页开的木制窗户,窗户边有一个竹叶图案的窗帘。靠窗户两边放着两张小床,两个床中间是一个简陋的床头柜,柜上放着一些日常用品。屋里光线不是很好,空气也不怎么流通,同房还有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小丫一见到小川高兴极了。边说边让坐倒茶。“小川哥你怎么来了,是回来探亲的吗?怎么还受伤了,不要紧吧。”

  小川简单地说了一下受伤的经过后接着笑着对小丫说:

  “我复员已经一个多月,你在这还好吧,你还是每个月给你姐寄钱吗。”。

  “是啊,每月五佰元,我爹娘只能供小弟读书,对了好好的干嘛就复员了。”

  “是我爹发电报让他回来找我,我原本干到年底赚一些钱就回去的。都是我把哥害苦了。”小花说起这件事心里就充满了内疚。

  “小妹过去了就别再说了,小丫你一个月才挣多少钱,每月寄那么多的钱给你姐,她读研究生应该还有一部份助学金。”小川边安慰小花边怀疑地问小丫。

  “我姐买了一部手机,她说同学都有,她有助学金我不知道,我在这干得好一个月有一仟多一点。”小丫老老实实地对小川说。

  “什么她买了一部手机,我怎么不知道,你呀真是太替她着想了,你看你住这么差的房子,衣服又单薄,脸色这么差,可想吃的也不好,别的同学都能勤工俭学,她凭什么就不能打工给自己赚点学费呢,她好意思用自己妹妹的血汗钱。”小川一脸愤慨地对小丫说她姐。

  “小川哥算了别说了,她会读书能给我爹娘争光,我不能给我爹娘增光就只能帮我姐了。”小丫一脸黯然地替她姐解释。

  “唉你们俩姐妹性格怎么这么大的区别,她替你爹娘增的什么光,我看她都快把咱们山里人的本质丢光了,不行我要跟她打电话,她有什么条件用手机,你以后最多只寄给她三佰元钱,她要说不够用让她自己想办法。”小丫善解人意的几句话让小川更加愤慨小艾无偿剥削的行为。

  看见小川发怒的样子,小丫怯怯地请求他说,“算了,她也有她的难处,对了,你复员我姐知道吗。”

  看到小丫那可怜的样子小川有点于心不忍,他不想为难她了,于是把对小艾的不满化为对小丫的关心。

  “我还没告诉她,你明天就辞工,我这里有几个战友他们的路子比较广,今天晚上我就跟他们说让他们帮你再找一份工作。”小川心疼地对小丫说。

  听了小川话的后,小丫禁不住哭了起来,在外打工的酸甜苦辣一下子象潮水一样涌上心头。

  看到小丫伤心的样子小川连忙安慰了她几句,并答应明天再来看她。说完以后和小花下楼走出巷口,然后在马路上招了一辆出租车到市三人民医院,待换药吊液完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于是俩人急忙下楼,刚一走出医院大门便看见余阳在向他们招手,于是连忙跑过去钻进汽车。

  十几分钟后,余阳把车开到了市公安局宿舍区,杜林家住在C栋四楼中间,余阳等三人鱼贯而上来到了杜林家门,“咚”,“咚”,“咚”。余阳有力地敲了三下门。

  开门的是杜林,他一看见余阳来了,忙笑脸相迎。

  杜林家不是很宽敞,是那种老式的一室二厅一厨一厕。

  杜林家几乎没有装璜,客厅中墙是一幅字画,字画下面是一张老式的红色正方桌,桌上放着开水瓶、荼具等一些第生活用品,中墙对面墙下面是一组条发,条发前是一个木制荼几,荼几上放了一些烟具等东西。

  陈晓、李彬彬见小川和余阳来了,于是四人打起扑克牌来了。

  小花见他们几个打扑克就跑到厨房帮杜嫂去了。

  杜林的老婆是一名初三班主任,听说姐夫的战友们要来,正在厨房忙着的时候突然闯进来一个小妹子,她测是小花,于是她笑着问:

  “你就是小花吧,难怪你哥着急,这么漂亮的小妹子谁见了都心疼。”

  “您别夸了,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小花听了不好意思地对杜嫂说。

  “也没什么事,就陪我说说话。”

  杜嫂见小花很诚恳的样子也没推辞就答应了。

  清泉在柳叶巷和不川分手后,乘了一辆出租车赶到小姨家时,她爸、她哥、周俊都在。“你怎么才来?”

  石国富用一种责怪的口气对清泉说。

  “我帮小川找他妹妹去了。”

  清泉不好意思地对她爸笑着解释。

  “算了,你就别怪她了,人家小伙子为了救你丫头命都豁出去了。”

  “从小就给你宠坏了,算了不说这事了,她小姨跟你商量个事,我那妹夫一说也走了几年了吧,侄女也长年在外平时难得回来一次,你身体又不好,不如今天就搬到我们那,这样大家相互有个照应,孩子们也少了一些麻烦。”

  石国富诚恳地对清泉的小姨秋月说。

  清泉等三个听了这个意见在旁边你一言我一语劝说小姨。

  此时秋月在内心想,这几年在家也太孤独了,身体一不好就把他们都拖来了,也的确够麻烦他们了。这样一想马上答应了。可一说要搬走,多少又有点割舍不下,毕竟在这住了几十年。

  “这样吧,你们爷仨先下去,我让清泉帮我清点东西。”

  秋月有感伤地对石国富说。

  “好吧,我们在下面等你们。”

  石国富说完后就下楼去了。

  清泉帮小姨清了一些换洗衣物后,俩人下楼走出小区大门,石松林、周俊见了忙上前帮忙拿东西。待大家都上车后,周俊把车开到了石国富那座别墅里。

  石松林和周俊帮小姨拿完东西后。两兄弟到公司去了,临走前石国富要他们早点回来吃饭。

  清泉扶着小姨刚一坐在客厅里的真皮沙发上,就听见她爸叫:

  “吴妈,您快去把清泉房间左边那间房子收拾一下,她小姨从今天起就在这住下了,另外多准备一些菜,他们今天要回来吃饭。”

  吴妈听了应了一声后便准备去了。

  清泉和小姨见她爸急切的样子,两个偷偷会心一笑。

  笑过以后,清泉对小姨说:

  “这个好了,您来了可以管管我爸了,他总是躲在书房里抽烟。”

  “都五十岁的人了,操劳几十年你应该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了,烟以后就别抽了,公司有些事可以让他们分担一些。”

  看见日显老态的姐夫,秋月无限感叹地接着说。

  清泉和秋月发自内心的关心让石国富感到无比的欣慰,回想风风雨雨几十年,孤军奋战苦心挣下这份家业,其中的艰辛谁人知道,他也想歇歇,尤其这两年感到身心异常疲惫不堪。可一看到松林和周俊只知坐享其成不争气的样子,又放心不下,本来前天清泉说出小川的计划他认为是一个有着巨大潜力的好项目,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雄心去开拓了,松林和周俊没有这个能力和胆略,所以当时回绝了清泉。

  “这两年我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烟我就不抽了,是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了。到于公司的事我再考虑一下。”

  一想起岁月无情催人老,望着对面消瘦的秋月,曾经娇美动人的小姨妹如今也是满额皱纹。石国富内心油然而生一股悲衷和感伤后,非常关心地对秋月说。

  “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胃病。清泉你明天上街替你小姨买一些衣服还有多买些好胃药。”

  “哦,我知道了,明天就去办。”

  清泉听了以后连忙答应了,她刚把话一说完,手机响了,原来是小川打电话让他到杜林家去。

  “小姨,晚饭不陪您了,晚上再来陪您,我走了。”

  清泉一说完后就象一阵风似地跑了。

  “一定又是那个小子,一听到他的声音魂都没了。”

  石国富笑着对秋月说

  “大概是喜欢上了他吧。”

  秋月猜测道。

  清泉按小川说的地址很快便找以杜林家了,开门的是小川。因为上午见过面,大伙也就没有客套了。

  见大伙都到齐了,杜林夫妇便邀请大家入席杜林家没有餐厅,所以就把餐桌设上客厅,桌上又放了一张可以转动的大园桌面,餐桌上的菜非常丰富,有羊肉火锅、杂骨藉藕汤、红烧野兔、板栗焖仔鸡、油炸花生、爆炒鱼片、还有一些时令小菜。

  小川、清泉、陈晓、李彬彬、杜林一家三口。余阳、小花依次坐下了,余阳故意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挨着小花坐下了,其实李彬彬和陈晓已看出了他的鬼主意,只是装着入知道。

  待大家坐定,杜林拿出一壶粮食酒,因为小川受了伤、不能喝酒、他们几个男的一人倒了一杯,女士们则喝饮料,当酒和饮料都倒齐了以后,大家一起举杯。首先是杜林说话:“首先欢迎大家的光临,特别是清泉、小花、小川,二是祝贺他们二兄妹团聚。”

  说完以后大家一致同意干了一口。

  接下来是小川让小花给几位哥哥、姐姐敬了一杯,感谢他们鼎力相助。

  礼节性的敬酒完了以后,大家便随意起来。

  清泉看见小川夹菜手不是很灵活便替他夹,余阳看后大发厥词,真是让人羡慕,哪年哪月我有这份福气。

  赶那天你替我受点伤,我来服侍你。小花脱口而出,又觉得比话不妥连忙用手捂住腓红的脸。

  大家听了都哄堂大笑,都觉得这个率真的小山妹子太可爱了。

  余阳听了倒不好意思了,他忙劝大家喝酒、喝酒。

  就这样大家在和谐、融洽的气氛中喝着、吃着、说着、笑着。

  待大家都酒足饭饱以后,清泉、小花帮杜嫂收拾碗筷,其中的人坐在沙发上喝荼、抽烟闲聊。

  三位女同胞收拾完以后,也加入到他们的闲聊中,大家聊去聊来就谈到小川的去留问题上了。

  大家都希望小川能留在宁阳市,公安局、派出所特别需要象他这样文武双全的人。

  但小川听了以后非常坚定地回绝了。

  “谢谢你们的好意,你们不知道我们山里有多穷,好多乡亲就象我的父母一样一年四季只知道守着几亩薄田,劳累一生什么没落下倒落下了一身病,许多山里和孩子本来是读书的年龄却在外打工,受尽屈辱,还不是因为家里穷,没有钱。”

  “那你回去以后具体怎么干呢?”

  陈晓非常关心地问道。

  “现在国家正在大搞西部大开发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外部条件,我们只要把乡村公路连接到国道上,这样就解决了交通闭塞的问题了。交通通了山货就可以买出去了,第二部是带领乡亲们科学种植药材、果树、茶叶,还有大宁河清澈见底,两岸风景如画可以开发旅游业。”

  一谈起自己的设想小川兴致高涨。

  望着小川胸有成竹的样子余阳提出两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人力、物力都不是问题,你说科学种植你自己都不懂怎么教他们,再有大量的资金从那里来。”

  听了余阳的提问后,小川笑着说:

  “我弟读的是农业大学,还有半年毕业,毕业后我让他回来当我的技术顾问,资金嘛,我回去了以后,把我的具体计划说与野山谷镇书记听。前提是必须取得同意,这样就可以在农村信用社贷款开山修战路了。”

  也好,你先回去带着他们干,有什么困难到时跟我们说一声,我们或多或少可以帮你一点忙。

  听完小川具体计划后大家又纷纷安慰他一番。

  对大家的关心和鼓励小川心存感激地说:

  “谢谢大家,我一定不负众望,明天上午我在医院抽线,下午和小花回家,家里父母还等着,只是临走之前有一事相求,陈晓,我还有一个小妹,叫小丫挺可怜的,你看能不能让她在你书店里帮忙买书,眼她安排好食宿,工资随便开。”

  “没问题,我那正缺一个人手呢,明天就把她的食宿安排好,工资定壹仟元一个月,你看怎么样。”

  “那我就替小丫先谢谢你了。”

  小川感激地对陈晓说:

  眼看明天小川要走,清泉内心有些失落和伤感,虽然只和小川接触不到三天,可她觉得他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吸引着她,令她神往,令她依恋,她曾庆幸老天爷冥冥之中让她和小川 相遇、相知。眼看明天就要离别,她真想心随他而去,陪他左右。鉴于众人在场,清泉只能把这份痛苦深深地埋在心里,强装着笑脸对小川说:

  “明天还没到抽线时间,换药吊液不是还有几天吗?”

  “伤口已经好了,至于换药,我们家的草药不得比医院差。”

  眼看明天就要走了,小川面对清泉心里此时也七上八下的,通过与清泉的几天接触他感受了与小艾相处几年从未有过的心跳,但理智告诉他,他与清泉之间只能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因为他要回到那片贫穷的土地。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充满了艰难困险,注定了要独行。小川在心里也在感谢老天爷让他真正体验了一次爱的滋味。虽然是那么的短暂,却是这样的刻苦铭心,他在内心默默祝福清泉永远幸福。小川决定回去以后向小艾提出分手。他知道自己不能进军校。他与小艾之间早以名存实亡的恋情更象一张白纸。

  见小川明天执意要走,大伙就没再说什么了。

  清泉见天色已晚便向杜林夫妇提出告辞,并向大家道一声再见。杜林夫妇及众人也没挽留只打了一声招呼后就没作声了。

  见清泉要走,小川静静地跟她身后一起下楼,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就这样默默走到了马路上。

  还是清泉先打破沉默。

  “不想跟我说点什么,明天什么时候走,到时我去送你。”

  “中午十二点,大概晚上七点多钟可以到家。明天你就不用送了,有余阳就够了,这几天把你和他们都拖累了。”

  小川一脸愧意地对清泉说。

  “你怕我吃了你啊?”

  清泉故意作着生气的样子对小川说。

  “我怕什么,我是替你担心。”

  见清泉生气了,为了逗她开开心,小川故弄玄虚笑着对她说,同时也想缓解一下离别前的伤感。

  望着小川狡黠的眼神,清泉猜测小川一定又在使鬼主意,但她还是好奇地追问小川。

  “我有什么好担心,你快说,是什么事。”

  见清泉上钩了,小川继续笑着逗她。

  “我是担心你明天来送我,我见财起心,把你骗到山里,然后以你为诱饵。狠狠地敲你爸一笔钱,我正在为资金犯愁呢?怎么样,后悔还来得及。”

  “你够阴险的,亏你想得出来,我不怕,大不了把小命跟你拚了,”

  清泉一边笑一边用手打小川。

  “哎哟、哎哟,救命呀,你再打就要附医药费了。”

  小川故意作着很痛苦的样子叫。

  清泉停住手,笑着对小川说:

  “不要这么夸张,凉我一弱女子打在你身上还叫哎哟,羞不羞?”

  “好吧,说正经的,明天你要来送,那我们在黄哥那碰头,我在那请你吃一顿饭,也算我表达一份谢意。”

  小川一脸诚意地对清泉说:

  “应该是我谢你,但这餐饭我一定要吃。”

  清泉笑着答应了以后,接着又非常急切地问小川说以后能否到他们家乡去玩。

  看着清泉渴望的眼神小川不忍心回绝她于是很快答应了。

  “热烈欢迎,只是我们那没电话,不好联系,这样吧,我回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装一部电话,你几时去我到镇上接你。”

  见小川答应了,清泉象个孩子似地跳起来。她恨不得马上飞往向往已久的神秘的大山,

  见晚已深,小川招了一辆出租车,待清泉上车后,小川轻轻地对司机说:

  “这位师傅,车开慢点,注意安全。”

  车子启动后,司机说着问清泉:

  “姑娘,这位是您男朋友吧,人长得帅气,还这么细心。”

  清泉没作声,只是笑了笑,当汽车开了一段距离后,清泉突然预感到一点什么,于是不顾司机的劝说探身回望,只见小川还站在原地注视着出租车,小川的情深意重让清泉伤心地流下了一行热泪。

  清泉带着满腹的愁绪回到家,小姨和她爸都各自休息了。她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回忆起和小川在一起的一幕一幕,禁不住彻夜难眠,怎一上愁字了得。

  只到出租车在视野消失,小川才依依不舍地回到杜林家,回杜林家后,小川强装着笑脸向杜林夫妇告辞,因天色太晚,他们夫妇俩也没挽留,送出门后热情地说希望大家以后有

  空再来玩,并祝小川兄妹俩一路平安。

  余阳等人下楼后都进了他的汽车,车开出宿舍上了马路后,陈晓和李彬彬因方向不同下车上了一辆出租车,余阳七拐八弯把车开到了一个有院子的私宅,这是他们家祖祖辈辈住的老屋,当他把车停好,又把小花安排好休息以后,然后泡了一壶荼和小川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一边喝荼抽烟一边聊天,聊去聊来余阳故意又把话题聊到清泉身上来。

  “小川,清泉是个好姑娘,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她不但没有一点富家女那种专横、轻浮之气,反而朴素无华,知书达理。你要想清楚过了此村没那店,我觉得你在去留问题上再重新考虑一下。”

  对于老战友的好言相劝,小川深思了一会儿后说: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也知道她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姑娘,但我还是要回去,我要带领乡亲们脱贫至富。我想我和清泉如果有缘的话必定有重逢的日子,如果无缘那就是天意。”

  对于固执的小川,余阳有点恼怒地对小川说:

  “你又不是什么救世主,你救得了那么多吗?”

  “我的确不是什么救世主,我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我只想起个带头的作用。”

  小川努力地向余阳解释道:

  “你真是一头自作多情的倔驴,还不知道清泉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上了,算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明天还有事。”

  见小川态度坚决余阳也就没有再劝了。于是两人进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上午,小川用余阳的车把小丫托付给陈晓以后,又到医院抽线,伤口已经合好了。出了医院赶到黄哥那时,已近十点半。

  黄哥夫妇听说小川兄妹要回去,心里非常舍不得他们。俩夫妇听说小川要在他们的饭店请清泉余阳还有他们吃饭,他们非要替小川兄妹饯行。小川拗不过黄哥刘嫂只好由他们操办。

  黄哥见他伙计和小花忙乎去了,对余阳、小川又是递烟又是倒荼让坐。

  余阳接过黄哥的烟谢后,顺便问了一声:

  “黄哥,那些小流氓有没有再不?”

  “来个几次,但都是规规炬炬给钱,他们还问你们怎么没来了。”

  黄哥笑着对余阳说:

  小川听了哈哈大笑:

  “你还有人这么惦记。”

  余阳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对付几个小流氓是不成问题的。”

  眼看时间不早了,小川有点不安起来,余阳看出了他的心思,忙把手机递给他。

  小川用手机拨通了清泉的电话,她说她小姨胃病又发了,这回很历害,现在正在医院,她答应十一点半一定赶来,吃饭不要等她

  小川打完电话后把手机还给了余阳,余阳见小川焦急的样子连忙问他:

  “出了什么事,她不来了吗?”

  “她小姨胃病又发了,现正在医院,她答应十一点半钟来。”

  小川无精打采地回了一句。

  看到战友情绪低落的样子余阳决定逗逗他。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我可不顾什么战友之情,兄弟之义,这样的女孩现在不追更待何时。”

  “你怎么没有一点自知之明,瞧你这幅猴腮样,清泉怎么会看上你。”

  小川笑着嘲讽余阳。

  “看你那得意的憨样,清泉那么漂亮的眼睛怎么看走了眼。象我这么有品位、有气质、伟岸、稳健的男人她居然没看见。”

  余阳也不干示弱地调侃着小川。

  “我这憨样是与生俱来,她就是看上了我这一点。”

  小川非常自豪地对余阳说。

  余阳听后副万分痛苦的样子。

  “她要是喜欢这,我就没折了。”

  黄哥在旁边见他俩你一言我一语互相逗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见外面笑声不断,刘嫂端着菜出来好奇地问:

  “有什么值得这么好笑,清泉怎么还没来。”

  “不等她了,她有事过一会来,我们先吃。”

  小川笑着对刘嫂解释道。

  也许是因为马上要离别了,这餐饭大家吃的都不多,很快就散席了。

  见清泉还没来,小川有些失望地向黄哥、刘嫂告别,黄氏夫妇执意要送小川兄妹,说完就把店门关了。小川没办法只好由着他们。余阳有心替小川买车票就先走了一步。

  小川等四人刚走出小巷时,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清泉手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往他们这边跑过来,想必她也看到他们了,小川急忙跑过来接过袋子,清泉见了小川气喘吁吁地说,路上塞车,对不起来晚了。

  “别说了,时间快到了,要进站了,你有事就别来了,你小姨怎么样。”

  小川心疼地对清泉说:

  “我答应了就一定要来,我小姨现在还好,我家里人都在那,呀,余阳呢?”

  清泉上气不接下气地问小川:

  正说着看到余阳拿着车票站在进站口向他们又是挥手,又是叫喊。

  于是五人朝进站口跑去,余阳把车票递给小川然后深情地说了一声保重。

  清泉和黄氏夫妇也说了些注意身体,多多保重的话。

  望着几位挚亲的朋友,小川接过余阳买的车票,依依不舍地对他们说:

  “你们请回吧,等我把事弄出一些头绪后,再来看你们。”

  小花见此情景禁不住泣不成声;

  “再见,黄哥、刘嫂、清泉姐、余阳我会想你们的。”

  小花这么一哭弄得大伙心里更不好受,清泉和刘嫂也跟着流出了眼泪,只是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小花你别哭了,过一段时间我们去你们家乡玩,这样大家不又在一起了吗?”

  大家听了余阳这么一说心情稍好了一些。

  送走小川后,因为各有各的事,四人怀着各自的心情分手了,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与小川这一别竟成永别。这是后话。

  小川回到家后第二天便带着一部分钱到野人谷镇,他先是到邮局办了户头装电话,然后到镇上找老同学吴国兵。吴国兵是个管农业这一片的副镇长,是一年青有为的实干家。他们之间一直有通信来往,是无所不谈的知心朋友。转业之前他曾与吴国兵谈了回家的打算和初步计划,吴国兵要他先把小花找到后再坐下来具体商讨。

  见小川来了,吴国兵一边亲自倒荼让坐,一边高兴地对他说;

  “你总算来了,小花找到了吧,你的事我跟刘书记说过,他说你来了以后想跟你谈谈。你坐一下,稍等片刻,我去通报一声。”

  过了几分钟后,吴国兵把小川带到刘书记的办公室以后,把门拉拢出去了。

  “你就是张小川同志吧,请坐。”

  一位面目和善的中年人笑着对小川说:

  “谢谢,您就是刘书记吧!”

  小川很有礼貌地微笑着对刘书记说:

  “嗯,你的情况我略为知道一些,吴镇长还有我的堂弟你的刘队他们对你的评价都很高,以你的个人素质和政治面貌分在宁阳市公安分局、或者那个派出所都不成问题,在那里即有前途,人又风光。你干嘛非要跑到乡里工作,乡里的生活是很艰苦的。”

  小川不知刘书记在考验和试探他于是不假思索地说:

  “分配的事我的确考虑很久才下的决心回到家乡的,在家乡我也没只望自己能干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来,我只但愿我们这一代的山娃子不要再象我们的爹妈只知蛮干、苦干、而不知巧干。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是即有山又有水,可是为什么还这么穷,除了交通闭塞,最大的原因是我们的祖辈思想落后、封闭,不知道科学地种植农作物,更谈不上科学种植果树、药材、茶叶、花草等,每年只知道望天收。”

  小川说完了这些以后,接着又简单地说了些诸于小花和小山等山娃子的现状。

  刘书记听后,心情非常沉重地说:

  “乡亲们现在还不能脱贫,许多山里的孩子没钱失学,这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我们感到惭愧啊。但我们也太需要象你这样愿意扎根农村基层有胆有识的实干家。你现在能不能跟我谈谈你以后怎样去具体实施你的计划。”

  一说起自己的计划小川兴奋地对刘书记说:

  “国家现在对农村的政策是越来越宽大了,加之又在大力开发西部,到处都在修路、筑桥,按说外部条件够好的了,我想第一部是把各村的乡村公路连接上国道,路修好了,就要利用它把山货源源不断地运出去但我们现在的山货不成气候,我想第二部就是把乡亲们组织起来进行系统地科普教育。请农业技术员教他们如何栽培果树、药材、还有一些经济作物等,有些东西一年见效,在的可能要几年,不过要实施这些计划需要大量的财力、物力、资金和技术人员。”

  “小川你说的太好了,关于财力、物力、资金和技术人员到时候我让吴镇长一一跟你落实。你小坐一会,我去跟其他几个镇长商量一件事,马上回来。”

  见小川一口气说他的计划和顾虑后刘书记笑着说完后起身匆匆出去了。

  刘书记是找其他镇长商量让小川当张沟乡乡长,根据刘书记的祥细介绍,大家经过认真慎重讨论以后,决定同意刘书记的提议,马上让组织部下达上任调令让张小川上任张沟乡乡长。

  商量完后,刘书记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把组织上决定让小川当乡长的事告诉人他了。

  小川听了一脸紧张和惊呀地对刘书记说:

   “刘书记我决没有当乡长的意思,我只想踏踏实实干一些实事,再说老乡长还是我族叔。”

  小川说完后刘书记笑着激将他。

  “小川干实事可不能前怕虎后怕狼,你可不能小瞧这个小乡长,官不大,可是兵头将尾,不下番苦功夫还干不好,我们是相信你有这个能力才研究决定的,再说当了乡长你可以更好地实施你的长远规划,你不会临阵脱逃吧,至于老乡长他是个实诚人,他不会有意见的。”

  小川正准备再解释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轻轻的敲门声。

  随着刘书记的一声请进,门外进来一个行动拘束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张沟乡乡长张大林。

  “不知刘书记找我有什么事,哦,小川侄也在这。”

  张大林进门以后,躬着身问刘书记,见小川在这又顺便问了一声。

  “大林叔,您这边坐。”

  小川见老乡长来了,连忙让坐。

  “坐吧,老乡长你们就叔侄的了,我们来谈正事,是这样的,跟你商量个事,小川转业了,他非要回乡里工作,他想为乡亲们脱贫致富出谋划策,为此他有一整套全面具体的实施方案,我们是经过慎重考虑然后经组织上决定让小川上任张沟乡乡长,你为副乡长,这些年虽然说你为乡亲们也操了不少心血,但在脱贫致富上却没有什么实效,当然在指导思想上我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对这个决定你有什么想法。”

  张大林听了以后,一脸愧疚地对刘书记说:

  “对这个决定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我坚决服从组织上决定和安排,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乡亲们呀,这下好了,小川回来了,乡亲们有了一个领头羊了,小川你放心大胆地干,前面有刘书记,后面有我和乡亲们。”

  “这么想就好了,你以后在具体工作中,你还要多多帮助小川,小川呢。凡事要多针求老乡长的意见。两人共同把工作做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两人听了以后,都笑着点了点头说,请刘书记放心,回去以后一定努力把各项工作做好。

  刘书记听了满意地笑了,他一看时间已到晌午,决定留他俩吃一餐便饭,两人执意要走,刘书记没办法,就让卢秘书安排一辆车,再多带一些干粮和水让他们在路上吃。

  小川和大林两人到了张沟乡办事处后,小川说出了他的想法:

  “大林叔,我想从明天开始,花几天的时间到各个村转转,一来和各个村长相互熟悉一下,二来把各村在家的青壮年男人和在家的中青年妇女数统计出来,男人到时分批抽派到施工工地修路,工钱按出勤率算,妇女分批派到镇上学习各种农业栽培技术,三把所有失学适龄儿童、少年不分男女都要准确地统计出来,这一点犹为重要。所有数据出来后,我打一个初步预算报给吴镇长,刘书记答应我了,所在开支找吴镇长,大林叔这可是一笔不少的开支啊,看我就说这么多,您看还有什么地方补充,提一些意见。”

  小川条理清晰,和周密的工作计划,让大林大为折服,他感觉和小川在一起仿佛年轻了几岁,浑身充满了活力,所以他听完以后激动地说:

  “你说的够好的了,我没什么补充的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到各个村转转。”

  大林的爽快,率直让小川感到有些意外,但他觉得事不宜迟,于是决定准备和大林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出发。

  小川在出发之前办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他让办事员小肖让人捎个信回去,说他当乡长了,要和老乡长大林叔到各个村了解情况,第二件事办公室的座机跟清泉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说一回来就把老乡长的位子给抢了,说马上和老乡长到各个村了解基本情况,还说等工作有了一些头绪后,就接她过来检察工作。清泉在电话笑着说他小子不地道,一回去就把别人的位子给抢了,但她还是替小川感到高兴,清泉要他在实际工作中要谨慎一些,与人打交道时要谦虚一些。

  小川和清泉打完电话后便和大林出发了,他们每到一村,当他们把他们的想法和计划说出来的时候,各村就象一锅烧开的水到处沸腾了,那些附合条件的男人们个个摩拳擦掌,他们觉得天下的好事都被他们占到了,国家不但帮他们修路,他们修路还有工钱,所以恨不得马上就到工地上好好地干一场,一来好好报答国家对他们的照顾和关心,二来别跟本村丢脸,还有是让那些在家的娘们瞧瞧他们这些爷们个个都不孬种,那些妇女个个也喜得象要出嫁的新娘,她们也是在暗自较劲,一是不跟本村丢脸,二来不眼自家人丢脸。更喜的可能是那些失学的孩子们,告别是那些女孩子。因为在山区重男轻女的事情还很严重。

  小川和大林就向一台播种机把希望和憧憬撤向乡亲和孩子们。可就在到最后一个村竹山村时,小川出事了。

  事情经过是这样的,当小川和大林在孤岭村村长李大力家吃完晚饭后,小川见天色尚早,还不晚上六点,于是决定到十几里外的竹山村过夜,大林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当时从孤岭村出发,天上只下着小雨,到后来天渐渐黑沉下来,雨却下大了,因为是晚上看不清楚,加上雨中的山路不平且滑,两人只好推着自行车踉跄而行,当大林敲开竹山村村长王雄家的门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王雄一家正在堂屋烧火,突然有两个穿着雨衣的人进来,王雄惊慌地站起来问:

  “你们是……。”

  望着一脸惊慌的王雄大林一边脱还在滴水的雨衣,一边向他介绍也在脱雨衣的小川。

  “这是我们的新乡长张小川同志,我们是专程来看望你和乡亲们的。”

  看到两位雨夜前来的看望他们的乡长,王雄非常感动地说:

  “不敢当、不敢当,快快请坐下来,烤烤火,暖暖身子。”接着王雄又让他的伙计快去烧些姜糖水让两乡长去去寒。

  王雄的伙计听了以后嗯了一声后便忙去了。

  坐在火炉旁边,小川边搓手,边问候了王雄的一儿一女,正准备询问竹山的情况时,突然听到轰地一声巨响从远处传来。

  “不好,要发洪水了。”

  王雄一脸恐慌地对大家说。

  “你凭什么说是发洪水呢?”

  小川听了急切地追问:

  “那是二十几年以前,我记得是七六年,当时我只有十几岁,也是这样下雨的黑夜,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不一会儿,洪水就哗哗地奔下来。当时还死了不少人。”

  想起这些王雄还有点心有余悸地对大家说:

  “即然是这样那么赶快把群众转移到安全地方,对你家有电话吗?”

  王雄听了也不答话,他直接把小川拉到卧室。

  小川到了卧室以后,拿起电话很快拨通了吴镇长的手机,他在电话里简单地说:

  “吴镇长吗?我是小川,竹山村发了特大洪水,请求赶快增援。”

  小川打完电话后,急忙返回堂屋后焦急地问王雄,什么地方可以避洪水。王雄说对河的铁岭,不过要经过一座石板桥,我们非要在洪水未满过这座桥之前,把乡亲们安全渡过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川听了又着急地问王雄,他家在村里是什么位置,王雄说是居中。

  事不宜迟,小川决定兵分两路,他王雄还有王雄的儿子王建军一组向东,大林和王雄的伙计、女儿向西,大家听了没意见,于是王雄点了两个火把,一组一把义不反顾的走进风雨交加的黑夜。

  他们出门以后,一组向东,一组向西,六人拚命地大声叫喊,乡亲们快出来,洪水马上就要来了,不要慌张,出门向对面的铁岭跑,过桥时要小心。随着他们的叫喊声在村里不断廷伸,竹山村到处都是哭叫声,乱成一片,好在后来有一些年长的村民和党员出来帮忙维护秩序,乡亲们总算都安全地转移到铁岭上,大林是最后一个离开河岸的,当他拿着火把回头一看时,内心窍喜好险,洪水距桥面已不到半米了。

  可当到山上后,大林一点人,却独不见小川,王雄和王建军三人,他大声叫喊却没人答应,暗叫一声,不好,于是急忙冲下山,当他赶到桥头时,看见桥东边有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往这边来,大林跑过去一看,原来是王建军,他纳闷地问王建军,他们二人呢。

  王建军一看到老乡长一下哭着说:

  “张乡长和我爹为了背张大爷,被落在后面了。”

  大林听了准备过去接应,王建军一把拉住他说:

  “来不及了,他们就是怕洪水满过这座桥这才让我先跑过来的。他们距这至少还有一里路,现在只怕已经遇到水了。”

  大林一听连说完了完了,这时他一看汹涌而来的洪水马上要满过桥面,于是他无奈地拉着王建军哭着往桥西头跑去,希望老天保佑他们没事。

  刘书记接到吴镇长的告急电话后,立即通知了武警大队蒋队长,蒋队长一声命下,平时训练有素的战士们马上就集合完毕。由于天黑路滑又在下雨,当蒋队带领战士们赶到六十华里外的竹山村时,村子早已被淹没在滚滚洪流中。蒋队下车后很冷静四周望了望后,把眼光定在西边的一座高山,因为看到那隐隐约约有火光在晃动。于是他让战士们赶快上山。

  蜷缩在松树林间又冷又惊的乡亲们看见部队来了,好多人哭着要他们救救他们的乡长和村长。大林也哭着向蒋队汇报了基本情况,说乡长小川村长王雄和一位群众还没过来。

  蒋队一边命令战士们一个不落地把所有群众带上车,一边跟刘书记汇报情况,说小川等三个可能失踪。

  刘书记听完后,他要蒋队先把群众带回来让吴镇长安排好,病了的群众一定及时就医,他们回来后再原地待令。

  跟蒋队打完电话后,刘书记又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他要公安局丁局长亲自带队马上组织一个搜索队在小清河河面搜索失踪的人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二是他要人民医院万院长亲自组织一个医疗救护队原地待令。

  搜索队在晚上十一点三十六分钟找到了还抱着一根木头但已奄奄一息的王雄。大家急忙救起王雄,丁局长一面派人送王雄到医院急救,一面跟刘书记说只找王雄了,人还活着已送医院,只是不小川和张大爷,他们决定继续大河面寻找。

  刘书记在电话里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同时一再叮嘱他们地搜索时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因为这个时候不能再节外生枝了。小川的事已经告诉了宁阳市地委,地委赵书记非常重视这件事。甚至省里也有领导打电话询问搜索情况,这方方面面的压力就象一块巨石一样沉沉地压地他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在野人谷镇政府会议室里,其他的几位镇长都在焦急地等待着有奇迹出现,他们在心中默默地祝福小川和张大爷平安无事,可等待他们的却是残酷的事实。

  在事发第二天下午二点四十二分钟,搜索队在大宁河青龙滩发现了两人的尸体,当大家把他们捞上来时,发现张小川背上的张大爷的双手交叉着还死死地拧在他不脖子上。众人费好大的劲才把手拉开。

  两具遗体送到了野人谷镇殡仪馆大厅后,闻讯赶来的刘书记铁青着脸亲自督办了两具遗体的清洗、更衣,整容,遗体归放灵柩。一切处理完了以后,刘书记又默默地赡仰了两具遗体后,他轻轻地替他们把白布盖上。然后他神情凝重地对其他几个镇长说:

  “我有几个事跟你们商量一下,一是要安抚好小川的家属,二是今晚把小川的家属和好友、战友接来,让他们再陪小川最后一夜,三是我们分二组,我、吴镇长、丁局长一组在大厅负责接待小川的家属和生前好友、战友等。熊书记、胡镇长、何镇长你们一组在一厅负责接待前去吊唁的人。你们看还有没有事要说。”

  大家听了以后都说没什么了,刘书记一看时间已经是六点多了,于是让卢秘书带着熊书记一组先到食堂吃饭。等他们走后刘书记要吴镇长和丁局长两人想尽一切办法把小川的家属和战友接来,具体怎么办两人商量。刘书记跟他们把事安排好后,刚好熊书记那一组人吃完了,于是他们三人去食堂吃饭,谁知刘书记才吃几口熊书记打电话说地委赵书记来了,刘书记听完后,急忙丢下碗筷往大厅进走去,他还未走到大厅却看见一行从大厅出来了,于是跑着过来一脸愧疚地说:

  “我……。”

  “算了,你不用解释了,我已经看了两位同志的遗体了,这种天灾人祸谁也预计不了,但我还是要批评你们几句,有些事还是可以预防的,你们对乱砍乱伐,一直打击得不够严不够狠,对退耕还林的力度也不大,再者竹山村历来都是重灾区,地势低畦,早就听说你们搬迁至今还没动静,也许你们财政紧张,但我们从未收到你们关于这方面的申请报告。等你们把小川后事办完后,一定尽快同时办好这几件事,另外跟你们说个事,小川同志省里追封为烈士,骨灰放在宁阳革命烈士陵园。你们一定要做好对其家属的安抚工作,代我向其家属问候,我现在还要去看竹山村的乡亲们还有村长王雄同志,看完他们后,我们就不转来了,直接回宁阳了。”

  赵书记不客气地批评了刘书记等人后就上车走了,刘书记让熊书记陪他一起看望竹山村受灾的群众们。

  在野人谷镇政府招待所里,所有竹山村的乡亲们听说地委赵书记专程来看他们全部汇集在招待所大厅里,当他们看到赵书记一行走来时,一拥而上围住了赵书记,有许多乡亲哭着说是他们害了乡长,而且要去看望他们的乡长。大林更是哭得象个泪人,他不停拍打自己的胸口痛哭着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往东边走呢。

  望着这些淳朴、本份可亲可爱的乡亲们,望着大哭不止的大林,赵书记也为之动容,他饱含着满哐热泪对乡亲们说:

  “乡亲们啊,让你们受苦受惊了,你们放心我们马上把你们搬到一个再没有洪水的地方,帮你们重建家园,让你们永远安居乐业,我赵仁用人格担保我们说到就一定要做到。”

  听说赵书记帮他们重建家园,许多乡亲要跪下来感谢赵书记,赵书记及所有随从人中员见状忙上前拦住。

  为了让乡亲们更加相信要为他们重建家园,赵书记非常严肃郑重地再次向乡亲们说:

  “乡亲们啊,我赵仁再一次承诺,请你们放心,我们答应的事一定会尽快办到,因为我还要去看你们的村长,所以请乡亲们多多保重,再见了。”

  在人民医院负责治疗王雄的杜主任接待了赵书记一行人,他对赵书记说,病人刚脱离危险期,不能受刺激,话不要问太多,说完以后,杜主任把他们带到五楼急诊室特一号病房,躺在病床上正在吊液的王雄迷迷糊糊看见熊书记带一群人进来,正在他准备努力起身时,熊书记忙上前拦住他,并把赵书记介绍给他。

  “你就是王雄同志吧,感觉好些了吗?你要安心养病,什么也不要想。”

  其他的人也跟着安慰了王雄一番,王雄躺在床上无力地点了点头,算是表示感谢。

  看到病人要静,赵书记一行人分别问候了王雄的家人以后,便回宁阳去了。一路上赵书记思绪万千,老百姓们那一双双充满渴望又无助的眼光始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赵书记去看竹山村的乡亲们后,刘书记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张大爷遗体移到一厅,便于明天好开追悼会。

  夜渐渐黑沉下来,虽然是凄风苦雨,却时时有些人前来吊唁,他们默默地烧柱香、躬几个鞠。然后在叹息声中默默地消失在雨夜中。在厅内断人愁肠的衷乐中,刘书记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大约八点多钟时,小川的父母和小花被接来了,当他们一进大厅便知是小川出事随着一声,我的儿啊,我的哥啊,小川的父母昏倒在地,早以待令在旁的医务人员急忙把他们抬到馆内急救室进行抢救,小花哭着跟了过去。

  两位老人凄惨的一叫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那种晚年失子撕心烈肺的悲痛,在同悲同痛的同时,大家都在内心祝福两位老人不要有事,只到负责抢救的赵主任过来汇报情况人家这才如释重负。

  赵主任说:

  “两位老人因为精神受到强烈剌激才引发的突然昏倒,我们已经替他们打了针,服了药,病情是稳住了,但情绪还不蛮稳定,等会你们过去多安慰一些,我先过去了,有什么情况再来汇报。”

  卢主任刚走,厅外便传一片嘈杂声,众人抬眼望去,来者是刘队、余阳、陈晓、李彬彬、杜林、清泉和小丫几人。

  丁局长和杜林是战友,小川出事的消息是他告诉杜林的,其他的人是杜林通知的。

  见小川的战友来了,刘书记率众忙上前迎接,大家互相打了个简单的招呼后,刘队非常悲痛地问刘书记:

  “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

  面对小川生前战友刘书记一脸愧疚地对他们说:

  “小川在拜访、考察竹山村时,碰巧遇到了几十年未遇的大洪水,他为了救群众不幸牺牲了。”

  当听完了刘书记的介绍后,再看看灵柩上小川的遗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见此情意,小川生前战友个个泪流满面,清泉也是泪如潮涌。她想上前揭开盖着小川遗体的白布看看他的遗容,可还没迈步便觉得天昏地暗,人有些摇摇晃晃身子将欲倒下,幸亏余阳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他看到清泉有些虚脱的样子,便把她扶到一把椅子上,待清泉坐好后,他又去倒了一杯温度适中的热茶递给清泉。清泉机械地接过余阳递过来的热茶轻轻地说了一句谢谢后,便端着杯子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小川的遗体。

  为了把大家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刘书记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用一种非常柔和的口气对小川生前好友说:

  “你们的心情也是我们的心情,但你们知不知道小川的父母已经来了,刚从昏迷中抢救过来,现正在病房里,但他们的情绪还不稳定,等会还要我们过去安慰呢,你们这样子只会加重老人的情绪的,所以我劝各位赶快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听说小川的父母刚从昏迷中抢救过来,他们忙擦干眼泪,努力尽快调整自己的情绪。

  在大家都在调整情绪的同时,刘书记让丁局长安排四十名身体强壮未成家的名警守夜,大厅、一厅各二十名,可以破例让他们打扑克,但不能大声喧哗。其他的镇领导和同志都回去休息,明天还要开追悼会。

  丁局长听完后马上安排工作去了,刘书记见大家的情绪已基本稳定了,便和吴镇长一起把小川的战友、朋友带着去看望他的父母。

  在殡仪馆医务室里一号病房里,两个小护士和小花正在陪小川的父母聊天,小花听到有人敲门忙上前去开门,当她打开门一看,一脸惊奇地问:

  “清泉姐你们怎么来了。”

  众人也不答话只是点了点头后,便向躺在病床上小川的父母亲围过去。

  首先是吴镇长笑着说:

  “张大爷、张大妈这是我们镇的刘书记,这些是小川的战友他们都是专程来看望你们的。”

  刘书记正准备安慰两位老人的时候,门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此人是小山,他是吴镇长派人接来的。他一进门看到躺在两张病床上更显苍老、异常憔悴的父母,又想起死去的大哥止不住泪水扑向双亲。

  “小山子,你别哭了,你哥走了,他是为了救乡亲才走的,既然走了就不可能再回来了,只是你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都是爹妈没能力让你在外受苦。

  “小山你别再哭了,你再哭你爹妈更揪心。”

  刘书记劝了小山了一句接着微笑着对小山的父母说:

  “二位老人、您们请放心,小山以后我们每月给他寄四百元钱生活费,直到他毕业。小川这不幸一走,您们二老身体又不好,已经没有劳动能力了,所以我们经研究决定让您们二老和小花永远住在镇上,先租一间房住上,等小山毕业了,如果他愿意回来的话再分一套大一些的房子,这样你们一家就团园了。以后我们每月发一千二百元生活费作为您们二老和小花的生活费,等二老心情好些了,我们再在镇上替小花找一份工作,这里有一万元钱,钱是少了点,只能是表达我们的一点心意,小花你先拿着,到时用它买一些家俱和生活用品什么的,你们看这样安排怎么样。”

  刘书记说完以后,从一个皮包里拿出早以准备好的一万元钱,刘队见了也在皮包里拿出他们几个凑的一万元钱,清泉五千,其他人除小丫外一人一千。对于突然出现的二万元钱,小川的父母死活不肯要,后来是吴镇长含着泪说:

  “你们拿着我们心里还好受些,不然觉得更对不起小川。”

  刘书记和刘队他们在旁边也不断地劝说,这样僵持了一会后,小川的父母这才让小花拿着,他们不停地说,谢谢政府,谢谢你们。

  见夜已深,刘书记让二老好好休息,他让小花小丫两人陪二老,有什么情况可以找值班医生或护士。说完以后,大家分别向二老辞别。

  出了病房以后,刘书记和吴镇长到馆里的招待所休息去了,他们也太累了。

  小山因为要陪他哥所以和刘队他们一起回到了大厅。大厅里民警们还在打扑克。清泉和小川的战友们依次在小川的遗体两边的凳子上坐下。望着孤零零躺在冷冰的灵柩上小川的遗体,各人内心触景生情,回想起和小川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又是一阵感伤,禁不住又流出泪来了。

  清泉在内心怨恨老天爷太不公,让这么好一个人过早地离去,她又怪自己那天没有在刘嫂那陪小川吃一餐饭。

  看到清泉悲痛欲绝的样子,余阳在为失去战友伤心的同时为不能替清泉分愁而焦急。苦思冥想后一时也想不出个什么好办法,于是起身替她倒了杯热气腾腾的热茶给她说。

  “天气冷了,喝点热茶暖暖身体。”

  清泉接过茶后感激地说了声谢谢。

  大家知道这是余阳一片好意,目的是逗清泉开心,为了把气氛活跃起来,陈晓故意用一种揶揄的口气说

  “你小子历来是重色轻友,为什么偏偏替清泉先倒茶。”

  “你是不是男人啊,你不知道凡事女士优先吗?”

  余阳也毫不示弱地对陈晓说:

  李彬彬听了替小川嘲讽了陈晓一顿。

  “说他不是男人我不赞成,但如果是小丫在这的话,不要人说他都会替她倒的。”

  “哎,小李子,我可没得罪你呀,历来我们都是一条战线的,今天你怎么帮他了,再说我和小丫八字没一撇了。”

  陈晓一脸痛苦地对李彬彬说。

  见有人替自己说话,历来孤军奋战舌战群儒的余阳洋洋得意地对陈晓说:

  “哈哈你小子这是失道寡助。”

  看着他们滑稽的样子,清泉知道他们这是为了让自己开心,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大家,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朝他们友好地笑了笑,然后笑着问小山在外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大家见清泉把话题转到小山身上,也接着你一句我一句询问起小山的一些情况,弄得小山不知先回答谁为好。到后来话题越扯越远,天南地北,古今中外无所不聊,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三点多了,大家都感到有些困了,于是各自扒在桌子上睡了。

  清泉睡了以后,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在梦里她和一个小哥哥追呀、跑呀,当跑到一条河边时,她发现河边有许多漂亮的野花,于是她要小哥哥帮她去摘,小哥哥听了后就去帮她摘野花,可摘着摘着她就不见小哥哥了,于是她吓得大声叫喊,小哥哥你在哪啊,你怎么不要我了。

  清泉的叫喊声把大家都弄醒了,大家测她可能做噩梦了,余阳见了急忙用手边推她边叫她。

  被余阳推醒的清泉露出一双惺忪、迷糊的眼睛望他说:

  “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我梦见小川掉进河里就再也没起来了。”

  “你别胡思乱想了,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这想下去会伤身体的,天已亮了,赶快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听余阳说了一堆话清泉心有余悸说了一声嗯,正当她起身时发现身上披了一件旧军大衣,当她用一双疑惑的眼光看着余阳时

  听见陈晓怪声怪调地笑着说:

  “余阳看你冷便从车上拿下来披在你身上的,人家怕他这件破大衣掉在地上了,一直默默地守着。”

  “我之所以心疼这件军大衣,你们不知其中的内情,这件军大衣是我转业之前小川送给我的,这些年它为我遮风挡雨为我立下了汗马功劳,今天我是忍痛割爱物归原主。清泉你收下吧,也算是小川留给你的一点纪念。”

  大家听了半信半疑,时间长了也记不起有没有这回事,但看见余阳一脸认真的样子,也就相信了。

  余阳这么说是为了埯盖自己对清泉用心良苦的照顾和关心不要让她和战友们产生误会,他余阳决不那种乘人之危之人,看到清泉因为失去小川万般憔悴的样子,出于战友之情替逝去的战友尽一份关心,尽一份责任。

  听了余阳一番话,清泉内心也有些复杂纷乱,她猜测这件大衣不一定是小川的,余阳这么说可能是掩人耳目。让人不要误会他对她的照顾是另有所图,而是朋友之间正常的关心。她也坚信余阳决不那种乘人之危之人。为了让余阳的假戏真演和不引起大家的误会,清泉含蓄地笑着对余阳说:

  “既然是小川的,那我就收下作为一个纪念吧。”

  看到清泉心领神会的眼神余阳知道她已明白他的关心是朋友之间的友情,别无他意。

  这时天已大亮,大厅里的民警们也收起了扑克牌。刘书记进来后让他们赶快回去休息,接着他又让卢秘书领他们到食堂吃早点。

  当刘队几个人从食堂转来时,大厅两侧放了许多写着挽联的花圈和花篮。在放小川遗体正前方是一大大的黑色奠字,黑色奠字上是一个条幅,条幅上写着沉重悼念张小川同志永垂不朽。条幅两写着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人拿着花圈和花篮进来,刘队等人内心正在懊悔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的时候,看见余阳拉着清泉往外跑,心想不知这小子又要干什么,正在纳闷的时候,看见他和清泉手里拿着两个花圈和花篮进来,心想还是这小子机灵。

  眼看时间已到,人也到齐了,刘书记嘶哑着喉咙万分沉重地招开了小川的追悼会,他对大家评价了小川,他说小川的一生是光辉的一生,是伟大的一生,他是一个真正的不折不扣的地地道道的大山之子……在场参加追悼会的所有人听完悼词后,无不落泪感叹小川英年早逝。

  接下来是所有人向家属问候并向遗体告别。当所有仪式结束以后,只听见刘书记沉重而又无奈的一声起,八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哟的一声抬起灵柩就往一号火化炉走去。

  望着远去马上要火化的亲人,小川的家人齐声痛哭我的儿啊我的哥啊,这种生离死别的叫喊声凄惨得让许多人寸肠欲断,清泉和小川的几个战友们见此情景也早以控制不住大声哭起来。

  看着渐渐远去小川的遗体,清泉感觉自己的灵魂好象随他而去,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浑身发抖,幸巧余阳早有准备一把及时扶住,陈晓见了也急忙过来帮忙两个架着清泉上了余阳的车,刘队人他们向刘书记告辞后,和杜林、李彬彬上了他辆车,当小山端着小川的骨灰盒上了另一辆专车后,三辆车往宁阳开去。

  一路上,清泉一语不发,两眼发呆,这个可把余阳和陈晓急坏了,没办法余阳只好跟刘队打电话,让刘队代他们去参加小川的葬礼了,怕清泉再受到剌激了,他们就不去了,把清泉直接送回家。刘队说也好,他在电话里要他俩一定把清泉安全送回家。

  清泉回到家以后,大病了一场,其间余阳曾来过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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