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思念-致我的父亲

敬爱的父亲：

你好！

不觉之间，你离开我们快18年了。我无法与你再直接联系，只能用这种特殊的方式，寄托对你的思念。

2004年10月10日，你在如厕时突然倒在厕所内。待我们急忙赶回时，只见你躺在床上，虽然说话有些吃力，但神智清醒，语言表述准确。我和家人都颇感欣慰。你怕影响我们的工作，不停地催促我们返回城里。可有谁知你已中了心风（家乡土话，意为心肺衰竭），犹如一盏燃烧太久的灯，即将油尽灯枯。

人们常说，母子之间有心灵感应。但我相信父子之间也是如此。

当晚我梦见：家人将你从床上抬到厨房门外的阶沿上，一道明亮的阳光照射在你脸上，你的脸庞红润发亮。我心知不祥，赶回家时，父亲四肢犹温，但已经辞世。

第一次这么近的面对亡者，面对自己最亲的亲人，我五内俱焚。我伸手轻轻地抚摸你的脸，幻想着能把你叫醒，但任凭我们多么撕心裂肺地呼唤你都没有回应。我知道：给了我生命的那个人，从此永远离开了我。从此我将再无父亲可喊。

晚上守在灵堂，我默默流泪，默默回忆。父亲啊，你在时，我不觉得你的好，只觉得你如随处可见的巴地草一样平凡甚至平庸。甚至觉得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的，并且比起别人的父母来，做得还很不够，心情不好时还会冲你发脾气。而当你遽然离去，我不禁心生悔恨，痛彻心扉。你过去对我的千般好万般爱都一起涌上心头，如画面一般清晰温暖。

你是一个老实、善良、勤劳的人，平素话语不多。对我的爱体现在一个个简单而具体的行动中。我出生时父亲已43岁，虽然不是家中的独子，但能够中年得子，你也十分高兴。常言道：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尽管当时生活艰难，我尚幼时，父亲偶尔喝酒，会用筷头蘸一点放在我的嘴上，上街时总会给我带回一点零食。吃饭到中途时，往往会趁我不注意把菜多的那碗调到我面前。当我眼羡他人放风筝时，你从竹林中砍来竹子为我做。当我看见你把削好的竹片放在刀背上，用刀背来测竹片的两边是否厚薄均匀从而达到平衡时，我不禁惊讶你竟然还有这等本事。我小时患病住院，睡在医院的过道上，你整天整夜地照顾我，安慰我。你没有多少文化，但看见我写毛笔字时，总会告诉我：写字身体要坐直，胸口离桌一拳，执笔时手心要空到能握鸡蛋。

父亲啊，为了养家糊口。你年轻时曾担木炭走一百多里路到成都去卖，吃冷饭团，喝沟中水；也曾冒险下到山洞中去挖煤，潮湿阴暗的环境使你落下了严重的风湿病，双手经常发抖，以致卖菜时，买主误认为你是在耍秤。我到现在仍然清晰地记得父亲夏天光着上身在玉米地里除草和在水田里躬腰插秧，满头大汗的样子……过度的劳碌，摧残了你的身体，曾在1959年和1985年累到吐过血。因此落下了病根，使你过早地离开了我们。

父亲啊，过去生活困难，你克勤克俭。而今党的富民政策好，人民生活达小康。本该儿反哺父亲，让你享福之时，谁料上天无情，天不假年。父亲竟狠心丢下儿子，没有给予我们尽孝的机会。世上最可悲之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疾草尚呼儿，无限关怀，万般遗恨无时补。

悔红尘事扰，彩戏莱衣成大梦；

悲碧海云空，黄泉无路问归程。

每当为你上坟时，都会听到风吹墓旁的树叶发出的簌簌声，似父亲仍然放心不下，在向我们殷殷嘱咐。然阴阳相隔，慈容难觅。空荡荡的故乡再也没有父亲可喊，抱此无涯之憾，托明月清风代为告慰：放心吧，儿子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努力工作，伺奉好母亲，养育好孩子，让家人和睦、幸福、安康。

愿父亲安息。

不孝男：智高

2022年3月25日

（作者：刘智高）

征稿启事：

帝里重清明，人心自愁思。车声上路合，柳色东城翠。花落草齐生，莺飞蝶双戏。空堂坐相忆，酌茗聊代醉。

——孟浩然

一年一度春草绿，又是一年清明时。受疫情影响，为做好防控，今年，我们不便到亲人墓前敬一杯酒、叙思念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