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都记得

“我不记得我说过你胖”

“但是我记得,我喜欢你,一直不敢说”

我对他最初的印象,就是刚升初中的时候,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坐在一把小藤椅上,因为及其不相配我多看了几眼。他家在学校对面开了个小卖部,放学了我偶尔会去买点零食,由于我本身就是个内向的人,所以我从来不跟他打招呼,也没有想过,我们会有什么故事。

初三冬天,突然心血来潮想和后面同学换个位置,因为窗口有阳光,感觉分外温暖。当时也就是商量着,但是他突然很起劲,怂恿着我们快点换,于是故事就从换位置开始了。

他坐在我漂亮开朗的同桌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喜欢问我问题叨扰我,之前我一直觉得他也是个内向的人。起初因为不熟悉,我也挺克制的,但是实在受不了他的啰嗦,哪怕老师刚说了一个答案,他都要敲敲我的椅子问我做对了没有。后来,他敲椅子我不理他,他戳我背发现我怕痒,于是我不理他他就攻我“软肋”。我把椅子桌子往前移,他手够不着,却突然站起来直接把我椅子连人往后拖走。我想,这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烦。

其实以前也烦过我吧。比如路过我座位的时候总是把我课本反面放,比如说作业总是拖拉着不交要我催。大概是真的不在意,对他最初的两年记忆少之又少。

历史考试没有考到前十名,被罚抄了2遍试卷,我心情很差,他一直跟我说话,我嫌烦,他主动说给我抄了一遍试卷。然后一直拖拉,让我盯着他抄。当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而是之后他换的女同桌被罚抄,我让他帮忙抄,他说了句“我只帮你抄”,我突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我的世界当时很简单,就是成绩。我内向清高,也不愿意交朋友,而他突然的闯入让我竟然习惯了他的存在。

当时流行用过的透明胶卷成一个硬球,我跟同桌抱怨手卷的好痛,他听见了,说我卷的不紧,然后拿过去重新开始卷,卷完跟我说他手好痛。作业本上有个画画,我说这幅画好难画,然后他中午没有午休,帮我画的老师都赞了,自己的那里就是一团糟。窗外有个四合院,我偶尔坐窗口看看,屋顶上还有两只猫,他说那是我的化身。他喜欢跟我借作业,其他人跟我借是抄作业,他是给我找错误,我不会做的题目他就很起劲想解出来。

我会扔他的书本,里面的卷子天女散花,我觉得好看,他在捡,我在扔。他一吵我我就打他掐他,他只是抱臂笑笑,说我打他他可以练习反应能力。明明知道我不会借他东西,还一直借橡皮铅笔尺子。

后来老师给他换位置,他不愿意,有人说“你换这组就正好坐她旁边了”,然后分分钟就搬过去了。他坐在我隔壁组,和我隔了一条过道。他说他要采取“烦”的政策,果然,一扭头就跟我说话,一伸手就借我东西。别人的流言他也不否认,为此我还哭了。大概我爱哭,就是我留给他最深的印象了。

甲型H1N1敏感期,我却光荣发烧了,遣返回家隔离七天。我同桌说,我不在的时候,他经常坐在我的位置上发呆,说是吸收一下灵气。她让他来看望我,他说不知道地址。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又开始喋喋不休。

同桌说他喜欢我,于是一帮人开始起哄。那时候的我情窦未开,十分排斥这种谣言,哪知其实是自己后知后觉,或者说,他并不完美,我不想承认。

我说我喜欢会打篮球的男生。印象中他不喜欢运动,也没有打过球,但是那节体育课,他打了一节课篮球。他其实也想变成我喜欢的样子吧。

再后来,他换位置调得更远了,突然没有他的吵闹世界骤然冷清了,放学的时候他偶尔会过来跟我说几句话。他中午回家吃饭的,可以带零食进来,但是他不喜欢带,一带进来,没有给到买的人就被一帮人抢完了。很多次我让他给我带泡面,他的东西也一直被抢,他就从门口扔给我或者窗口塞给我。有天,另外一个女同学问他有没有给我带东西,然后说“把我的泡面和她的放在一起。”好吧,我承认他对我是不一样。但是,那又怎么样,我有我的骄傲,学霸和学渣,能有什么结局。我们不会上一个高中,更不会上一个大学。

为了体育中考,早也跑步晚也跑步,长跑真的是我的弱项。某天跑圈,我落在后面,他跑过的时候突然跟我说了句加油。后来排队的时候,他说你要跑快点。我说那你陪我跑啊。我以为他会怼我,结果只是轻声嘟囔了句“老师会骂的”。体育中考我和他分在了两批,我考了满分,他差了一分。他说主要我不在旁边,我只当没有听懂。

有天我感冒了不舒服趴在桌上休息,突然有个东西砸在桌子上啪一下吓我一跳,然后我听见后面有声音说“他给她了!”我一看是颗糖,原来是他丢过来的,别人给他的,他给了我。后来我还开玩笑跟他要糖,哪知以后他的口袋里一直有了糖,就等着我跟他闹,掏他口袋。

和预期一样,我们上了不同的高中。毕业以后,我们就没有再联系,本身两个人就是内向的人,而且,可能真的并不在乎。直到后来我同桌的参与,勾起了往事,听说他有喜欢的人,我有点失落,毕竟我曾经是他的荣耀啊。平安夜那天放学在车站排队,我其实一眼就认出他了。晚上他难得上网,破天荒发了我信息,大概是我同桌的功劳。他说在车站看见我了。

– [ ] “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了?”

– [ ] “不知道。对她就像当年对你的感觉一样?”

– [ ] “你在说什么?”

– [ ] “主要你不在身边,我感觉少了什么。”

“我那时候是喜欢你”

– [ ] “我以为那时候你很讨厌我”

– [ ] “我讨厌你就不会跟你说话了”

“巧克力要吗?”

– [ ] “吃了会胖。你是不是初中就觉得我胖了?”

– [ ] “我不记得我说过你胖,”

“但是我记得,我喜欢你,一直不敢说”

“我还记得,你很爱哭”

“我很后悔”

“我想见你”

有人说,双向的奔赴才有意义,唯有你也想见我时,我们的见面才有意义。我当时不懂,其实到这里,才是最好的结局,我的青春,我喜欢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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