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 | 赛柏蓝(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撰稿 | 徐敬敏
01拟“禁止互联网平台售药”?
6月22日,#国家拟禁止第三方平台直接参与药品网售#登上微博热搜榜首,在相关新闻的评论区下,部分人士将其解读为“禁止互联网平台售药”,引发广泛关注。
在二级市场上,随着消息扩散,有相关业务布局的阿里健康、京东健康股价随之暴跌,盘中跌幅均超过9%。
与此同时,医药商业股集体爆发,截至收盘,第一医药、漱玉平民、大参林、益丰药房等涨幅均在5%以上。
似乎,针对上述消息的利好利空方,资本市场已经率先给出了判断。
此次“行业地震”与国家药监局出具的一则新规有关。5月9日,国家药监局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实施条例(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其中新增的第八十三条规定:第三方平台提供者不得直接参与药品网络销售活动。
多位业内人士均认为,上述规定不算新的变动——2017年的相关征求意见稿中就曾提出:网络药品销售者应当是取得药品生产、经营资质的药品生产、批发、零售连锁企业。其他企业、机构及个人不得从事网络药品销售。
2019年修订的、目前正在施行的药品管理法亦规定通过网络销售药品的主体为药品上市许可持有人、药品经营企业。
至于第三方平台,需要做的是对上述两类主体进行资质审核、经营行为管理、违法行为发现报告甚至服务终止。
即便从字面意思看,也是第三方平台是第三方平台,药品网络销售方是网络销售方。
所谓“禁止互联网平台售药”的说法,更多是一种社交媒体裂变传播下的误读。
02稍有“风吹草动”就股价大跌,互联网售药到底为何如此脆弱?
众所周知,医药行业对政策的依赖程度很高,临床试验审批、药品上市审批、药品采购、渠道销售等都与政策密切相关。
一位资深金融从业者告诉赛柏蓝:“投资医疗行业需要时刻关注政策更新,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迅速反映在二级市场上。”
今年3月,一封落款为国家卫生健康委体制改革司的函件在网络流传。该函件要求中国医学科学院医学信息所、中国医院协会民营医院分会等部门,就营利性医疗机构上市融资是否符合健康产业发展的政策导向等问题提供研究资料。
一时间,纵使该函件的真伪仍未确认,却已被匆忙解读成“限制民营医疗机构上市的负面讯号”,恐慌快速传导至股市。医疗板块两大白马股直线跳水:A股通策医疗跌停,股价创两年新低;爱尔眼科跌幅超16%。此外,雍和医疗、康宁医院跌幅均在20%上下。
医药行业的“政策性恐慌”是以往经验留下的“后遗症”。
集采后,在全领域压价的影响下,多家药企的传统业务陷入业绩下滑颓势。“医药一哥”恒瑞二十年间首次出现负增长,营收降了6.59%,净利润下滑28.41%。
传统制药公司尚且如此,在乱象中艰难成长起来的互联网医疗对于政策的依赖程度更高。
一位不便透露姓名的医药电商平台负责人告诉赛柏蓝:“近年来互联网医疗发展像个巨大的气球,看着唬人,但一根针就能把它戳爆。想在这个行业投机赚钱的人很多,耐下心做事的少之又少。正因如此,任何政策上的风吹草动都能把他们胆子吓破。”
2020年11月12日,国家药监局发布《药品网络销售监督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该文件提出,在确保电子处方来源真实、可靠的前提下,允许网络销售处方药。
该政策对早就觊觎高利润处方药的互联网医疗巨头来说是重要利好。波士顿咨询公司(BCG)不久前发布的《处方药零售业发展趋势2021年度洞察报告》显示,中国处方药零售市场在过去三年经历了高速成长期。
以阿里健康为例,2021年中期业绩公告显示,其自营业务收入达81.2亿元,同比增长34.5%。其中,药品收入占比达到64%,处方药业务收入增长127.3%。
快速扩张滋生出种种乱象,强监管随之而来。
6月9日,国家卫健委和国家中医药局联合发布《互联网诊疗监管细则(试行)》。《细则》提出,医疗机构开展互联网诊疗活动时,处方严禁使用人工智能,必须由接诊医师本人开具。开具处方之前向患者提供药品、以商业目的进行统方等行为也被明令禁止。
此外,监管还进一步要求互联网诊疗病历记录“对标”门诊电子病历规定管理,保存时间不得少于15年,在线诊疗沟通等资料记录保存时间也不得少于3年;网上电子病历信息还应和依托的实体医疗机构电子病历格式一致、实现系统共享,并由实体医疗机构开展“线上线下一体化质控”。
该政策表明,互联网医疗平台的高自由度时代将一去不复返。也正因如此,相关投资者会更加关注作为利润大头的非处方药经营。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关于“禁止互联网平台售药”的误读能引发如此剧烈的行业地震,似乎也不奇怪了。
03
早有布局?
医药电商巨头如何做好选择题
随着消费者购药习惯的变化,逐步加强对医药电商第三方平台的监管已经成了大势所趋。
目前的互联网售药平台有纯粹进行自营药品销售业务的九州通、益丰等,也有后起的纯粹第三方平台,如饿了么、美团。有业内人士指出,新规“第三方平台提供者不得直接参与药品网络销售活动”或直指医药电商平台的自营业务。
2021年京东健康总收入306.82亿元,其中自营业务收入262亿元,占总收入比重高达85%;阿里健康截至2022年3月31日的12个月收入为205.78亿元,以阿里健康品牌运营的自营药房药品收入占比达到64%。
因此,任何有可能“威胁”自营业务的政策都能迅速引发市场恐慌。但实际上,经历过多番政策洗礼的电商巨头们,对于可能发生的监管早有布局。
以京东健康为例:2010年,京东商城健康类商品的销售额接近3亿。可彼时京东没有相关资质,无法进行药品销售。此时九州通看中了京东的市场潜力,递出了橄榄枝。2011年7月,两家公司宣布合资打造新的医药电商平台,其中京东占股49%,九州通占股51%。
2013年,双方因为“控股权纷争”宣布结束合作。京东不愿放弃这庞大的市场,想要继续进行药品销售,但资质问题成了摆在面前的“拦路虎”。
于是京东以数十万元的价格收购了青岛安吉堂大药房,即京东自营(京东大药房)的前身。
为了让业务合规,京东在每个区域挑选一个连锁店进行排他性合作,这些药店在京东平台搭建旗舰店,线上下单后,仍由线下药房进行配送。即连锁门店上门配送,区域化发展。用这种方式可以最大化地保证药品的安全与合规配送。
2015年11月,京东大药房获得互联网交易服务C证,具备了B2C售药资格。至此,京东完成了自己的资质储备。次年5月,京东大药房上线,正式开展药品零售业务,京东健康的自营时代由此拉开帷幕。
也就是说,即使新政落地并且严格执行,由于具备完整的线下连锁药房资质,企业完全可以通过剥离业务的方式来保证经营合规。然而现实问题同样不能忽视,自营业务本身运营成本较高,涉及仓储、物流、客服及相关人员成本等支出。若平台单以自营为生,会使得本就微薄的毛利率雪上加霜。
近些年医药电商迅猛发展,线下连锁药店的生存空间受到了挤占。正因如此,当电商平台自营业务可能会受到影响的消息传出后,线下连锁药店股价大涨。
不过到底是“利好”还是“利空”,当前下定论还为时尚早。
如果第三方平台选择清退其它药店、只做自营,那么很多药店都将失去这部分线上收入。部分大型连锁或有能力搭建自有的线上商城,弥补这部分缺失。而小型药店则很难自建平台,最后线上与线下双输。
因此,未来新政究竟影响几何,还需要继续看下去。
政策未明、监管未严时,一个新兴业态往往会有一个爆发式的野蛮生长期,网络售药也是如此。只是,风口之下亦少不了提前筹谋,这可能是这些互联网巨头们可以以不变应万变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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