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在烧》歌·电影·小说

“雪在烧,风中的身影,绝望地奔跑。”

这首歌出自黄莺莺的《雪在烧》同名专辑。那时候我还非常年轻,年轻得还不配拥有太多的往事。内心沉积的所谓过往,浅薄得像一汪清水潭,还远不能积水成冰。那是遥远的1987年,直到专辑发布的两年之后,我才在央视播出的一档叫作《潮——来自台湾的歌声》节目中,听到这首彼岸的歌。

《雪在烧》歌·电影·小说

伴随这首歌首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是这首歌的MV:满蕴杀伐之气的二胡声中,白色绸幔舒天漫卷,没有一片雪,却仿佛看见漫天大雪。黄莺莺的脸精致而冷漠,隔着荧屏都能感受一份人我不容的冰冷。是风卷残云,也是雪地狼奔。鼓声阵阵,似追兵不断,也似自身避无可避的足音沉沉。后来我看徐克导演的《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时,黑木崖上只身接战的东方不败,让我想起当年MV中的黄莺莺。她们精致的眉目间,都装满了身在世间的不得意和不得已。

这个MV还让我记住了一个名字,就是片中另一位主演叶全真。她有一张冷傲似冰、绝情如刀的脸。很多年后,我知道这个MV原来竟有三个导演分别拍了三个不同版本,我最先看到的是朱延平导演版本,另两位导演分别来自张荣贵和谭家明。其中作为香港电影新浪潮运动代表人物之一的谭家明,在《雪在烧》专辑发布次年的1988年,还到台湾拍了一部同样就叫《雪在烧》的电影,主演即是叶全真,而担纲监制的,正是朱延平。

这是一部关于特定年代下一对老夫少妻和一个逃犯的悲情故事,故事的最后,饰演少妻的叶全真心中似乎千载不化的冰雪终于消融,沸腾燃烧起来。六月飞雪时,雪向不平烧。与她相关的爱恨都在这场大火中消亡殆尽了。

从一首歌到一部电影,“雪在烧”三字如一道绝世高手的凌厉刀气劈空而来,故事癫狂,其名张扬。然而这道刀气并未就此力竭,多年之后,它在我挚爱的武侠小说中再次出现。这是温瑞安的短篇小说集,其中一篇赫然入目——《雪在烧》。

这又是关于一个遭遇悲情的女子复仇的故事。短短数页间,她从高贵的天上落入浑浊的人间,人间惨不忍睹不堪重逢,关于江湖和侠义的向往,都因她切身的经历一一破灭。和叶全真扮演的阿雪一样,小说中叫林晚笑的女子也把所有的受辱化作了复仇的一击,唯一不同的是,阿雪用的是刀,林晚笑用的是剑。刀剑笑,冰雪消。刀剑相击碰撞的火花,点燃了她们一生中最烈的那场火。

在小说后记中,温瑞安说了这么一桩事:小说面世后,曾志伟非常喜欢“雪在烧”这个名字,征得温瑞安首肯之后,用这个名字拍了一部电影,并邀约朱延平一同请温瑞安喝茶吃饭。这部电影当然就是后来由谭家明导演、朱延平监制的《雪在烧》了,而曾志伟,他本来就是这部电影的策划人。

小说、歌、电影,因此而像极了一个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的连环扣,环环相连。雪与火,本来冰火不相济,但是看小说的时候就豁然开朗了,因为温瑞安写了一句话,他写道:

雪花很快就变成了血花

原来本来就是血,不是雪。

小说中,温先生还写到一种非常厉害的暗器,暗器的名字就叫“雪花”。

雪花沾身,血花飞溅。

小说与电影的最后,都是一片血光。雪不可烧,但血可以,因为有满腔心火。黄莺莺最后也这样唱道:所有的悲伤凝聚成火,曾经的感动消失无踪。“雪在烧”三字再次高亢入云,这一次它真的成了一把刀,刀气破空,直入云霄了。

港乐同样经典的关于雪的作品,还有《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粤语版的第一句“丛林白雪轻飘铺,爱于小屋中过渡”。陈慧娴著名的《飘雪》则直接将雪入了歌名。而我深爱另一首的不动声色——林子祥的《故园风雪后》,旧情都还于天地,被飞雪落雪层层覆盖了,种种往事,平淡或惨烈,深情或淡忘,最后能成就此心这点不动声色冷暖自知,如此,那场雪便纯美如昔。(责编:孙小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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