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裕最富争议的一战,林彪战后直呼:我是断然不会打的

粟裕最富争议的一战,林彪战后直呼:我是断然不会打的

1947年10月上旬,陈粟、陈谢兵团会师。在中原战场上,刘邓的中原野战军与陈赓谢富治兵团、陈毅粟裕的华野西兵团形成“品”字形战略格局。

中原鹿正肥,国共交战的主战场从山东转移到中原。中原战场的胜负成为双方关注的焦点。

蒋介石要“保住中原”“肃清中原”,毛泽东也要夺取中原。他说:“中国历史告诉我们,谁要统一中国,就必须控制中原。现在中原逐鹿,就看鹿死谁手了。”

几场大战下来,解放军在中原仍没摆脱被动局面,其中刘邓是最被动的。

大别山战略地位重要,但因为是山区,不利于大兵团作战。更重要的是没有大后方,粮草弹药的补充和伤员的安置都很成问题。

粟裕和陈赓同样在外线作战,他们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从孟良崮战役开始,粟裕就一直想打一场痛快淋漓的歼灭战。可打歼灭战,首先要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国民党军在中原地区集中了6个机动兵团,单靠华野西兵团或三路大军中的任何一个,都难以取得胜利。

如果三路集结起来联合打一场,由于我军靠两条腿走路,机动性较慢,常常两个大军刚一汇合,敌人就跑路了,导致丧失战机,只能打中小型歼灭战。

就算这中小歼灭战也很难打,中原地区铁路公路网发达,敌军的援军乘火车和汽车来得非常快,大多数时候,即使是中小型也打不起来。

粟裕觉得,这一切都亟待改变。

当年毛泽东主张后方不要进行战略跃进,安排刘邓千里跃进大别山,就是缘于此。

但粟裕的想法是,必须要有战略后方,否则大兵团作战很难持久。

在作战规模上,由于中原地区没有大的战役可打,中央军委主要强调打中小型歼灭战。

而粟裕则认为应以根据地为依托,集中兵力打大规模歼灭战,以保证解放军迅速取得数量和技术上的优势。

显然,粟裕所想与中央的战略决策大相径庭。为保险起见,在起草好相关电报后,他又继续观察思考了40多天,终于发出了这封分量极重的电报。

1948年1月22日,粟裕以“胆大直率”的措辞给中央发电报。根据电报日期,按照国际上的惯例,这种电被称为“子养电”。

中央接收“子养电”时,陈毅也在陕北杨家沟。

毛泽东把陈毅叫到陕北,是因为考虑刘邓千里跃进大别山后的第二次战略跃进。

毛泽东预言,五年内可以解放全中国。1948年是第三年,战略重点放在跃进江南的行动上。

中央决定成立以华野西兵团为主的东南野战军,陈、粟任正副司令员。毛泽东和陈毅还商定,粟裕于1948年夏或秋率三个纵队渡江南下。

陈毅兴高采烈,赋诗一首:“五年胜利今可卜,稳渡长江遣粟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子养电”来了。

中央军委围绕“子养电”进行了复议,复议结果决定保留原决策不变,陈毅、粟裕将按原计划跃进江南。

5天后,中央电传《跃进江南行动计划》给粟裕。

十万大军横渡长江,在江南转战,无后方可依,比刘邓跃入大别山还要远。在接到中央命令时,粟裕想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北上抗日先遣队。

当时,能打善战的北上抗日先遣队也在无后方的条件下向北推进,行程2500多公里。到达皖南时,它已经损失了一半人员,随后的崩溃几乎可以预见。

这次渡江南,华野要走的路比抗日先遣队远一倍。预计减员不少于一半,一路上没有粮食被服和弹药补充。粟裕心里真没底。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粟裕加紧南渡准备,但他始终没有放弃独立思考。

此后,粟裕常常手拿中央军委的电报默默沉思。他时而站在地图前圈圈点点,时而征求其他人的意见,一遍遍推敲自己的想法。

1948年4月中旬,陈毅从陕北西柏坡南下,动员华野各部渡江。此时,粟裕主持的渡江准备工作已经“万事俱备,只待渡江”。

粟裕两次向陈毅谈了自己的想法。陈毅大为惊讶,犹豫着说:“中央要你。”过河,你不过河?“

见粟裕仍坚持己见,陈毅同意他直接向中央汇报意见。

1948年4月18日,粟裕再次“斗胆之陈”,向中央军委建议华野暂缓渡江,集中兵力在中原黄淮地区打一场大规模歼灭战。

三天后,粟裕突然接到中央电报,要他随陈毅北上。

1948年4月25日,毛泽东提议在阜平召开中央书记处会议,“陈粟大军的行动”是会议讨论的首要议题。

4月30日,陈、粟二人到达阜平。

毛泽东有个习惯,从来不主动出门迎接党内同志,但当他得知粟裕要来时,破例走了出去,在家门口和粟裕握手许久。

上一个享受这个“待遇”的人,是另一个爱将林彪

经过中央集体讨论,粟裕的建议最终以军委命令的形式确定下来。

毛泽东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改变自己注意的人,而是敢于反复向毛泽东提出意见并被他接受的人。在解放战争的历史上,粟裕是最突出的一个——因为他曾两次改变毛泽东决策。

苏中七战七捷前,毛泽东鉴于进攻苏中根据地的国民党军实力较强,曾建议粟裕避开敌人锋芒,跳到外线寻机歼敌,调动敌人。

而粟裕却一反常态,率3万人马在根据地内来了个七战七捷,将12万国民党军打得满地找牙,歼敌5万,取得大胜。

会议快结束时,毛泽东突然告诉粟裕,陈毅不回华野,将来华野要单独交给粟裕指挥。

粟裕听后十分惊讶,再三请求陈毅回华野。

毛泽东说,中央已经作出决定,陈毅去中原局担任副书记,华野完全交给粟裕统帅。

中央决议无法改变,粟裕只好提出最后请求:保留陈毅华野司令员兼政委的职务。

毛泽东沉思片刻,点头同意,但强调陈毅必须立即到中原局工作,不能回华野。

1948年5月中旬,中央军委接连发布命令,任命陈毅为中原局副书记、中原军区兼中原野战军(原刘邓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一副司令员,仍兼任华东野战军司令员兼政治委员。

陈毅不在华野期间,他在华野的职务由副司令员兼副政委粟裕代理。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粟裕二让司令。

中央同意粟裕留在中原打一场大歼灭战的建议,但给他的指标并不低——要他在48个月内歼灭敌军5万至10万。

当时华野在中原的主力只有10万人,这意味着歼敌人数应该是达到自己人数的一半甚至全部。

粟裕接过沉甸甸的军令状。从这个时候起,他只能在战场上取胜,而且一定是重大胜利,而不是小打小闹。

粟裕之所以有这种勇气,是因为他坚信,大打一仗、大获全胜的时机已经到来。

山东大部分地区已被国民党军队占领和控制。解放区狭小,华野活动的空间很小,大仗一时难打。

中原不一样。这里活动空间大,尤其是粟裕喜欢的黄淮地区地势平坦,最适合大兵团作战。

还有一个关键原因,那就是这里背靠晋冀鲁豫老区,能够得到稳定的后援。沙土集战役的胜利就是一个完美的例子。

打大歼灭战,先挑谁下手?

朱德视察华野各部时,要求华野“钓大鱼”,特别是要“钓”一两条像邱清泉兵团(主要是第5军)这样的“大鱼”。

这其实是当时中央的要求,即首战的主要目标是歼灭盘踞在鲁西南的邱清泉兵团。

在中原战场上,华野和邱兵团经常打交道,非常熟悉。华野指战员听枪声响,你就知道是不是邱兵团,邱兵团官兵听着连续的炸药包爆炸声,紧接着是一排手榴弹,马上就会喊出“华野来了”。

双方都知道彼此的一切。

据粟裕所知,邱兵团虽然战斗力不及74师和11师,但兵力超过两个整编师。同时,该部也是美式机械部队,具有一定的炮兵攻击和步炮协同能力。

以华野现有的实力,要想一口吞下邱兵团,并没有绝对的把握。正在这时粟裕得到一份侦察情报,促使他改变了主意。

情报显示,开封守军薄弱。粟裕当即决定放弃鲁西南这条“大鱼”,先发起开封战役,抓一条尝鲜的“小鱼”。

“捞大鱼”是中央的部署,粟裕做出改变,让很多人始料未及。一位纵队司令员直截了当地对粟裕说:

“502,难怪人家说你打仗跟别人不一样,总是反着来,别人想打的敌人你从来不打,别人不想打的敌人,你却嚷嚷着要打,这是为什么呢?”

粟裕听后笑道:“这并无不妥呀。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他给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总结:“如果连我们自己都想不到要打开封,敌人更加想不到。”

果然,敌人都被蒙在鼓里了。就在粟裕率部来到开封城下时,开封守军仍认为华野是为了调动国民党军队,以便在鲁西南与邱兵团作战而声东击西,于是向上报告说:“共军并未进攻开封”。

1948年6月17日,华野突然向开封城发起猛烈进攻,守军如梦初醒。

开封是当时河南省的省会。经过长期经营,已形成半永久性防御体系。除了城外的壕沟和高大坚固的城墙外,城门外和两侧还有大量的碉堡。

又是攻城又是拔掉碉堡,粟裕对此早有准备。

战前,华野发起了一场新式整军运动,即著名的濮阳整训。

经历了南麻、临朐的挫折,粟裕吃一堑长一智。他意识到国民党军改进了守备战术,便利用这次整训机会,花了一个月时间专门进行攻坚战训练。

华野根据原来的实践,有针对性地训练炸药包爆破技术。

在训练过程中,大部分官兵都学会了手抛小炸药包,随时可以组成爆破班、排,炸毁大量母子碉堡。

后来,它被发展成使用迫击炮,六零炮和榴弹发射器发射炸药包,而且越来越熟练。

解放战争初期,原山野第八师以坑道爆破解决围城问题,太平天国时期就有,但炸药包爆破是华野独创,古代兵书或现代作战条令中均无相关记载。

攻略中原以来,华野一直饱受大炮短缺、火力孱弱之苦,爆破技术的出现弥补了这一点。由此,炸药包爆破成为华野攻城夺地的重要手段,被称为“无声炮”。

1948年6月19日,在扫除城市外围阵地后,华野组织突击营连续炸毁城门,用11个炸药包将城门炸开。

城门过后,开封的敌人碉堡被“无声大炮”彻底炸毁。

城墙拿下了,但龙亭湖守军的核心阵地依然存在,邱清泉兵团也在全力西援。但粟裕并不着急。

经过多次战役的实践,粟裕总结出了一个与围点打援相关的“转折论”。

他认为,如果敌军增援的是强力兵团,从攻城到打援,转换时机必须尽早到来,最好是战斗进行到1/3甚至1/4的时候。

如果做不到,转换时间最多到战斗进行到一半。否则,时间紧张,攻城部队不得不撤出围城,战斗就成了吃夹生饭。

开封战役初期,粟裕督战十分紧迫,对攻城部队的要求是迅速突破城墙阵地。能够突破城墙,是开封战役的转折点。

粟裕除留一人继续攻打龙亭湖外,将其余部队全部调到城外参与打援。

当然,调去打援的部队不是越多越好,抽多了会影响攻城的进度和质量,但粟裕却说,龙亭湖终究会被拿下,吃一点也不要紧。

朱德谈到“钓大鱼”时说,“钓大鱼”的诀窍就是不要心急,千万不要一下子拉上来。

不只是“钓大鱼”,钓各种鱼其实都是一样的。粟裕认为,暂时保留龙亭湖是一件好事,因为它可以作为钓邱兵团之“鱼”的鱼饵。如果马上拿下龙亭,邱兵团就不来增援了。

粟裕从开封市调了两个纵队,加上原来负责阻援的三个纵队,达到五个纵队。邱兵团经过几天的进攻,无法接近开封。

而在开封攻坚战时,粟裕亲自赶赴一线指挥,因为6月20日以来,华野对龙亭发动了两次攻击,均以失败告终。

粟裕调整了部署,采用步炮协同战术,迫击炮,六零迫击炮、山炮被推到距离龙亭湖阵地几百米的地方,实施近距离射击,一举摧毁了对方的工事。

至6月22日上午,龙亭终于被攻破,开封战役结束。

华野攻占开封后,美联社特发电报:“共军在开封获得的物资、武器、军火,使他们可以支持华中地区的行动到夏季。“

通过攻城,华野共歼敌近4万人。不到一个月,粟裕就接近了“军令状”上的最低目标。

开封的占领,标志着粟裕围点打援“转折论”的成功运用。

华野攻占开封时,南京正在召开伪国民大会。听到河南省会开封沦陷的消息,与会人员无不情绪低落,又惊又怨。

特别是国民党河南省代表,一群人围着蒋介石争吵吵闹,要求蒋介石限期“收复省府”,给河南父老一个交代。

蒋介石无法忍受代表们的喧闹,便命令各兵团向开封靠拢。

开封能否“收复”,何时“收复”,必须根据战场情况来判断。那是军事指挥官的事,哪里能听对军事一无所知的政客们的胡言乱语呢?

战争近在眼前,国民党还是要搞这种伪民主。当然,它只会暴露自己的弱点,因为粟裕已经在开封开了一张大网。

在发动开封战役之前,粟裕的完整构想是策动豫东战役,开封战役只是豫东战役的第一阶段。

之前华野在南麻、临朐两战打得不好,个别人曾批评粟裕“常常只看到一两步”,言辞中不乏发泄怨气成分。

不过,粟裕之后总结和改进的更多。他不仅要看到一两步,还要预见到第三步。

如果说成功阻援是第一步,拿下开封是第二步;那么第三步就是“二次打援”,而“二次打援”能否实现,取决于攻克开封的转机能否早点出现。

开封战役结束用了5昼夜,整个豫东战役用了20天,仅占1/4。粟裕的心完全踏实了。

不过,当时中共内部对于是否应该给予华野“二次打援”仍存在分歧。刘伯承、陈毅、邓小平的中原野战军(原晋冀鲁豫野战军,简称中野)致电中央,要求华野攻克开封后配合中野进攻郑州。

1948年6月22日,毛泽东回电同意。

在华野指挥层面,有人认为,连续作战,部队太累了,应该全军撤往黄河以北休整。

显然,粟裕如果此时止步,从上到下都会心满意足。

粟裕权衡之后,仍然觉得“二次打援”得计划是正确的。

1948年6月24日,他起草了一份坚持“二次打援”的电报,先签上自己的名字,再请同意的其他负责人一起签字,以示负责。

前来“收复开封”的国民党军多达5个兵团。粟裕坚持以签署电报的方式争取打援,这不仅需要智慧,更需要勇气。因此,陈毅曾评价粟裕“胆子特别大”。

电报发出后,粟裕麾下的几个纵队立即隐蔽前往集结地。

华野司令部最后一个出发了,第二天就接到了刘、邓、陈从中野给粟裕的电报,仍然要求华野停止“二次打援”。

此时各部都在进入阵地,粟裕等首长也离开了。工作人员认为粟裕不会改变他的决心,所以他们没有将这份电报向粟裕传达。

1948年6月26日,毛泽东回电粟裕,批准“二次打援”。

“二次打援”的对象早已选定。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开封战役华野也伤亡惨重。歼灭像邱兵团这样的精锐兵团,当时的华野力不从心,于是区寿年兵团进入粟裕的视线。

区兵团是新组建的混编兵团,兵力较弱,易集歼,但与邱兵团接近。如果你想吃掉他,必须将他和邱清泉分开,才能动筷子。

一年前,粟裕指挥莱芜战役时,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掌握王耀武的指挥特点,导致动手时慢了一步,未能全部歼灭李仙洲集团3个军。

之后,他总结了一点,就是要理解敌人统兵大将的性格特点,然后对症下药。比如敌将疑心兵较重,那就要多设疑兵,敌将狂妄自大,凶悍异常,那就要给他多下诱饵。

邱清泉和区寿年是两位指挥特点完全不同的敌军将领。绰号“邱疯子”的邱清泉骁勇善战,行动积极。他曾说要“活捉粟裕”。

区寿年出身于粤军。一般来说,从国民党地方军队走出来的将领,都会把保存自己的力量放在第一位。

对于区寿年来说,能不能进开封、中头奖都无所谓,只要不先中华野的埋伏就行。

粟裕不想吃邱兵团,也就不打算硬碰硬。他主动从开封撤军,为邱兵团让路。

邱清泉毫不客气地进入开封,追赶华野诱兵。

这时,如果欧寿年一起跟着邱清泉往前追击,就能在关键时候挽住邱清泉兵团的胳膊,这样一来,粟裕“二次打援”计划就会全部落空。

不幸的是,区寿年到睢县、杞县(统称睢杞)后停滞不前。他的算盘打得很好,猜测华野主动放弃开封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下面有“大戏要唱”,粟裕会趁此机会吃掉邱兵团。

区寿年

在这种情况下,跟着邱兵团等于一场灾难。谁靠谁倒霉,区寿年不能再跟着了。

如果区寿年知道粟裕在网中的猎物是自己,他可能会悔得肠子都青了。

仅仅过了不到一天,邱清泉兵团与区寿年兵团逐渐拉开距离,两兵团之间出现了40公里的缝隙。

1948年6月27日晚,粟裕抓住稍纵即逝的战机,在没有摸清敌人具体部署的情况下,指挥华野迅速楔入两个并团之间,围歼在睢杞地区。

睢杞战役中,粟裕从一开始就对区兵团进行连续猛攻,不给他们退缩和组织防御的时间,争取“转机”早日到来。

作为混编兵团,区兵团的弱点之一是严重依赖指挥系统。在穿插分割区兵团的同时,粟裕将主要突击方向指向区兵团兵团部。

1948年7月2日上午,华野突击组拿下兵团部,攻占兵团指挥中枢。该兵团失去了“大脑”,陷入混乱。整七十五师主力已被歼灭,整七十二师只剩下不足一个旅。

睢杞战役的“拐点”出来了。

但就在这天上午,前来救援的邱兵团也突破了阻击阵地的西北角,战局瞬间变得紧张。

区团虽弱,但毕竟是个兵团的架子,装备了大炮和少数坦克,甚至还有火焰喷射器。

睢杞是平原地形,炮兵坦克更容易发力,围歼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容易。因此,华野歼灭区兵团用了6天时间,比整个开封战役还多一天。

作为邱兵团的主体,第五师的前身第五军因昆仑关大捷而声名鹊起。它最早由装甲兵团扩编,是抗战时期中国最早的机械化部队。

利用坦克和装甲车快速冲击敌人阵地,是这支部队训练的保留科目。

在睢杞战役中,邱清泉为救援区兵团,也采取步坦炮协同战术,具体来说就是重炮轰,坦克冲,步兵跟在后面攻。

“转折点”来得晚了一点,邱兵团的冲击力强了一点。两个“点”的交汇,直接增加了打援难度,让阻击战从运动式防守转变为死打硬拼式防御。

粟裕还没来得及增加西部战场的阻击力量,东部战场就突然危机四伏。

区兵团深陷重围,使远在南京的蒋介石陷入极度焦虑,作为总统,他曾两次飞赴战区督战,督促除邱、区以外的其他兵团尽力营救区兵团。

国民党在中原摆了五个兵团,除了邱、区外还有三个,其中胡琏兵团(主要是第十一师)和吴绍周兵团(主要是第八十五师)被中野牵制,只有黄百韬兵团(主要是第二十五师)能来。

黄百韬是杂牌出身。一个杂牌出身的将军,能成为与胡琏、邱清泉等人职务相当的兵团司令,实属奇迹。

在国民党军政要员中,黄百韬的个人素质较为突出。他生活清廉,能与战士同甘共苦,在部队里很受欢迎。

事实上,他的整25师也是一个杂牌部队。他所辖的几个旅不是原东北军就是原川军,武器也是从日军手中缴获的枪械。

然而,这支部队却被黄百韬培养成了一支可以比肩五大主力和其他美械师的精锐部队。

黄百韬英勇善战,坚韧不拔。即使在极其困难的情况下,他也不灰心,不屈服。他常说,“能战则战,不能战则死”。

在他的训练和指挥下,第二十五师的作战样式与一般国民党军不同,而与人民解放军颇为相似。它不仅非常机警,擅长夜战和近战,而且几乎每场战斗都能拼死一搏。

黄兵团原定增援滕县。接到命令后,他乘火车迅速赶往睢杞。一下火车,黄百韬就命令兵团所属快速纵队不等部队全部集结,率先西进。

快速纵队到达的帝丘店前线,恰好是华野的薄弱点,驻扎的部队是粟裕调来当预备队的中野第十一纵队。

负责阻击邱兵团的华野部队事先埋好地雷,挖好反坦克战壕,又摆了鹿寨,阻挡邱兵团坦克横冲直撞。

而中野十一纵原是冀鲁豫军区的地方武装,战斗力一般,对打援没有思想准备。

当快速纵队的装甲车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措手不及,一线阵地迅速被攻破。

隶属区兵团的整72师残部(华野攻占泰安时被摧毁的整个72师的重建部队),已缩小到铁佛寺一带。听到外面动静后,马上向东反攻。

整72师和黄百韬援军之间只隔着一个村,彼此之间的联系即将打通。

说来也巧,恰巧华野一、三师奉命来到铁佛寺,准备进一步压缩对整72师的包围圈。

情急之下,负责指挥的一师师长廖政国在不请示上级命令、不集结兵力的情况下,兵分两路反击黄兵团。

此时此刻,对于战争双方来说,快速是唯一的要素,也是唯一正确的要素。华野一、三师第一时间反击,抢占有利阵地,阻断了敌人东西会合的必经之路。

解放战争中,粟裕指挥的重大战役中,有三次战役最令他紧张。第一次是华野山野初并时的宿北战役;第二个就是现在的豫东战役。

短短一天时间,华野从一个兵团对阵两个兵团团,变成了一个兵团对阵三个兵团。

一师、三师的两面都要与黄兵团和整七十二师作战,天天夹在敌人两个兵团之间,两面受敌。

粟裕红了眼眶,他坚持以一敌三。

粟裕在没有额外兵力的情况下,干脆将华野的教导队和干部队拿去阻击邱清泉,从而堵住了西部战场的缺口,在距区兵团10公里的杞县附近阻击了邱兵团。

遭到华野猛烈反击后,邱兵团伤亡骤增,减少了正面进攻的频率。

粟裕以此为契机,从阻击部队中抽调兵力,以4个纵队组成新的突击群,向前来搅局但已很疲劳的黄兵团发起进攻。

1948年7月3日上午,新突击群完成了对黄兵团的合围。经过两天激战,黄百韬被迫将部队收缩到以帝邱店为中心的一小块区域。

7月5日晚,华野准备再次发起进攻,肃清帝丘店外围黄百韬兵团阵地。

在粟裕的盘算中,这是帝丘店战役的“转折点”。如果这个“转机”能早点实现,他就可以把新的突击群一分为二,其中两个纵队用来围歼,两个纵队用来打援,就有把握歼灭黄兵团。

但黄百韬以攻为守,提前向华野发起反攻。

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兵团濒临崩溃,黄百韬不听参谋长劝阻。在4辆坦克掩护下,他率领两个营发起冲锋,在战斗过程中负伤。这是国民党战史上唯一由兵团司令员领衔冲锋的战例。

当天,黄兵团夺回四五个村庄,华野的进攻势头被遏制,粟裕预定的“转机”终究没能出现。

粟裕本想再等一天,以便发起总攻,但他等不到这一天,7月6日,邱兵团突破了华野阻击集群的防线。

邱兵团擅长坦克冲击,邱清泉自己也擅长指挥步坦协同。在昆仑关大捷中,正是他亲自驾驶坦克,率部迂回突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断了日军在昆仑关的后路。

眼看前方始终无法突破,邱清泉故技重施,大胆迂回,绕过防守前沿,从华野阻击部队右侧插入阵地,不仅拉开了防线的缺口,还直接威胁到了华野的侧后方。

与此同时,胡连兵团正在逼近,大炮可以打到华野的后背。

当晚,粟裕被迫撤出战场。

豫东战役有三个阶段。前两个阶段,开封战役、睢杞战役、粟裕战役都打得很漂亮,但最后一个阶段,帝丘店战役出现了问题。

据粟裕后来解释,发动帝丘店战役的原因是华野在战斗中伤员较多,转移不易。

他担心黄、邱兵团会乘势从东西两面夹击,尤其是黄兵团积极增援,又是一支生力军,不会让华野这么轻易离开。

在粟裕的设想中,组织一个新的突击群攻击黄兵团,可以起到“一举两得”的效果,既让黄兵团焦头烂额,又让邱兵团不寒而栗。

但实战过程明显偏离了这一意图,争取撤退变成了歼灭黄兵团。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睢杞地区久旱无雨,饮水困难,连日的劳作,官兵们体力急剧下降,已成强弩之末。

华野突然膨胀的胃口,实际上超出了他们当时的承受能力,这也是豫东战役显得有些虎头蛇尾的主要原因。

见华野收兵,黄、邱、胡兵团紧抓不放。

粟裕本打算以纵队兵力伏击,杀个回马枪,但部队实在精疲力竭,再也打不下去了,只好暂时放弃这一计划。原来的北移改为分兵向南北两个防线同时转移。

由于仓促撤退,华野损失不小,连野司两名参谋也在撤退中牺牲。

可以说,豫东战役是粟裕军事生涯当中争议最大的一场战役。

批评和反对者认为,整个豫东战役,华野伤亡惨重。战后,三个王牌纵队——叶飞、陶勇、王必成纵队减员甚多。

华野6纵副司令员皮定钧在日记中记载:我们华野三兄弟残废了。

负责分割区寿年兵团与黄百韬兵团的一纵伤亡最重,司令员叶飞坦言,自己在这场战役中打得“非常辛苦、非常疲惫。”

在战后的干部大会上,叶飞说:“我纵最后打王老集(黄百韬的核心据点),可说是用尽最后一切力量了,打了王老集要再连续打下去,不可能了,没有兵了。”

与野战部队相比,后勤部门接到撤离通知最晚、损失最大。华野卫生部长心急如焚,却无法将伤员全部带走。

黄、邱、胡兵团一路追至黄河边,华野共有3500余人被俘,多为行动不便的伤员,这是历次大战中华野被俘人数最多的一次。

但笔者认为,作为一次战役规模的大战,豫东战役总体上是成功的。

它是解放战争以来华野打过的最大规模歼灭战,其歼敌数量之多、持续时间之长、战役烈度之高超过华野以往任何一次战役。

这场战役表明,解放军不仅能在内线歼灭大量敌人,而且能在外线争夺交通线上的大中型城市,连续歼灭国民党军机动兵团。

可以这么说,豫东战役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是后来淮海战役的一场预演。

豫东会战,华野歼敌总人数已超过9万人。也就是说,粟裕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基本实现了“军令状”中的最高目标。

粟裕曾以“斗胆之陈”的执着打动了毛泽东,豫东会战的歼敌记录更是让毛泽东欣喜万分。

1948年9月,在七届二中全会召开之际,毛泽东当着华野代表团的面激动地说:“我们已经爬过了山坳!”

他接着解释说:“解放战争就像爬山,现在我们已经过了山头,最艰难的部分已经爬完了。“

实际上,两个月前的阜平会议并没有改变分兵南渡的决定,只是将立即南渡调整为延后南渡,即待粟裕结束中原大作战,打通渡江通道后,再南渡。

豫东战役使毛泽东的战略思想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认为,解放军还是要在长江以北作战,因为蒋介石80%的军事力量都在长江以北。如果消灭了这部分人马,蒋介石被打败只是时间问题。

豫东战役的巨大胜利和深远影响,甚至惊动了远在东北的林彪。

据《虎啸原野——华东野战军征战实录》记载,豫东战役过后,东北野战军参谋长刘亚楼曾和林彪有过一番如下对话。

“林总,你对华野的作战情况,特别感兴趣,是不是想与粟裕同志比个高低。”刘亚楼问。

“你这个人说话欠考虑。首先,我对打了大胜仗的兄弟部队都

很感兴趣;”

“第二,我对粟裕同志的了解,比你们要全面和深刻。南昌起义之后,从南征路上开始,及至井冈山时期,就数我们两个打得好。后来,由于经历不同,而形成了不同风格。”

“我因为长期以来,肩负保卫党中央的重任,又是毛主席直接指挥的主力,我的担子很重,打仗较为慎重。一般情况下,有了七成把握才打。”

“只有五六成把握,风险太大,不能打,但等到有了八九成把握,又会失去战机,无仗可打!”

“而粟裕同志呢,长期远离中央,长期孤军作战,一般情况都是在敌人包围的态势下打的仗,不冒险就无法生存,养成了他敢于冒险的特点。”

“如豫东战役,我看最多只有五成把握,是断然不会打的,而粟裕就打了,而且打得非常好,我看也只有粟裕敢打这样的神仙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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