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幸福1

父亲是一个农民,现在70了,种了一辈子地,有时到附近工厂打个短工。这两年可能是年龄大了,稍微干点活膀子就疼,在子女的劝说下不再去工厂打短工了,农活又不多就闲下来了。所以现在只剩下一件事,打麻将或斗地主,搁三差五的再买斤猪头肉吃,这日子让他满足又幸福!幸福这么简单?父亲说,他在十九岁给自己的幸福定了个标准:什么时候红薯面条管饱就真是太幸福了!照这标准已经老早超了。在父亲眼中能吃饱想吃肉就吃肉就是幸福,父亲一辈子记在心中的痛苦都与饥饿有关,他絮絮向我念叨的过的几件事一直都被我记在心里。 1960年,那一年父亲8岁。没有分家,粮食爷爷统一保管掌控,其实也没多少粮食,全家才百十斤的麦子和玉米再加几十斤的红薯干,一年也就这么多。每顿饭都精打细算,家里每个肚皮也只是哄个半饱。父亲有时饿的实在厉害就趁爷爷不在偷点粮食吃,生吃。偷也要有技巧的,红薯干就别裤腰,玉米粒就把裤腿挽个边塞进去,有一次偷红薯干被爷爷发现了,爷爷拿了标称一称,怒气冲天,“小崽子,七两呀”。年仅八岁的父亲因为七两红薯结结实实挨了顿揍。 1961年,那一年父亲9岁,在小学读三年级。父亲长期营养不良,由于饥饿除了传说中的观音土,那些看上去能吃不能的如榆树皮、小燕屎(小燕子粪便中有未消化的谷粒草籽等用水淘出来)什么都吃过,肚里明明空空却落下了腹泻的毛病。最恐怖的是有一次大便拉出了寸多长的红色直肠(应该是脱肛),父亲在厕所吓得大哭引来了一位老师,那个老师捡了片树叶捏着把那段直肠塞了回去。没有看医生也没钱看,从此大便成了年仅九岁父亲的恶梦,每次大便不敢用力还要抻着劲小心再把肠子拉出来,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多半年,每当我看到现在快乐上学娇生惯养不知生活疾苦的小孩,实在难以想像父亲当时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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