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份，中国足球迎来两件大事：其一，足协宣布中超联赛第二阶段，将尝试恢复主客场赛制；其二，一支只能被称为“选拔队”的中国男足，将于7月17日前往日本参加东亚杯。 假如此刻有一球迷从30年前穿越而来，恐怕会惊讶于历史的兜兜转转——说好了足球改革摸着石头过河，怎么30年后，眼前这块石头竟如此熟悉，原来转了一大圈后，我们停在了原地！
特约作者陈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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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今年是著名的“红山口会议”30周年，而中国足球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著名足球记者马德兴撰写纪念文章称：30年前，时任国家体委主任伍绍祖曾明确指出中国足球存在“四不”现象——“不谦虚、不团结、不严格、不刻苦”；30年来，中国足坛的这些“旧习”“恶习”不仅没有任何实质性改变，反而越发严重。
年轻一些的球迷或许不理解，怎么就“越发严重”了，难道中国足球不是一直都这么差吗？
其实，就在红山口会议举行的1992年，徐根宝率领的中国国奥队在奥运会预选赛亚洲区决赛圈中，首战2 1赢日本（深足名宿张军打进绝杀），末轮“黑色9分钟”不敌韩国——那时的东亚三强实力，大致可按韩、中、日依序排列。
未曾想，30年后，日本J联赛球队已5次杀进亚冠决赛、4次捧杯，韩国K联赛球队10进决赛、7次捧杯，而中超广州恒大2013、2015年两夺冠军之外再无球队能够闯入决赛。国家队层面，1992年以来，日本队4次获得亚洲杯冠军、6次杀进世界杯，韩国队亚洲杯3次季军、1次亚军，世界杯决赛圈更是从未缺席。而中国队亚洲杯1次季军、1次亚军，世界杯除了2002年韩日举办那届，就再也没有了。
也就是说，中国足球无论职业联赛层面还是国家队层面，均已被日韩两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尤其是近七八年来，“金元足球”潮退，无数被掩盖的老问题又重出水面，又一遍遍地刺痛着热爱中国足球的球迷。
1992年1月，以徐根宝为主帅、范志毅为队长的中国国奥队兵败吉隆坡，痛失巴塞罗那奥运会入场券。五个月后，红山口会议召开，确立中国足球要走职业化道路。两年后，甲A联赛开幕。1995年甲A联赛，以徐根宝为主帅、范志毅为队长的上海申花队夺冠。图为范志毅（左）、徐根宝2011年在上海。视觉中国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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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有意思，中国足球的历史，总能由一个个满是浪漫色彩的地名锚定——大连金州的眼泪、沈阳五里河的狂欢、昆明海埂的八千足记、广州天河的“未赢够”……
北京西郊的红山口，因为一次关于足球职业化改革的工作会议，注定要写入历史。
据史料记载，红山口会议于1992年6月23日至27日举行，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各行业体协和足球重点地区的代表98人参加了会议，部分城市主管体育工作的副市长或秘书长应邀出席了会议。会议决定把足球作为体育改革的突破口，确立了中国足球要走职业化道路的改革方向——即明确提出足协实体化以及建立职业俱乐部和实行俱乐部赛制。
这一系列举措，在当时来看确实可以称得上“大胆”，体现了那个年代探索者与先行者的勇气。
几乎同一时间，日本、韩国足球职业化改革也提上日程。
1993年痛失世界杯决赛圈资格的日本足球界在时任职业联盟主席川渊三郎的推动下，正式启动了J联赛。次年，1994年，韩国足协决定改组历史悠久但十分沉闷的“公司队联赛”，K联赛应运而生。
当时，“日本足球教父”川渊三郎的改革理念，其实与敢闯敢试的中国足球人不谋而合。他是这样说的：“对于那些总是说时机没有成熟的人来说，即使过了100年，他们也还是会说时机没有成熟。对于那些说没有成功先例的人来说，即使过了200年，他们也还是会说没有成功的先例。”
赛会制中超，场上拼抢激烈，场边门可罗雀。新华社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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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山口会议过后，甲A联赛（1989年建立）于1994年正式推行职业化改革，12支俱乐部球队参赛，采取主客场双循环赛制。
揭幕战四川全兴主场对阵辽宁远东，现场观众人数超过4万人。联赛前4轮累计现场观赛人数52．25万人，场均1．18万人。
1995年，甲A联赛的“火爆”程度更上一台阶。成都、广州、上海被誉为“金牌球市”，甲A联赛平均上座率23700人，据说当时排名世界第三。CCTV－5（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1995年1月1日正式开播）开始转播甲A联赛，可谓万人空巷。各队的胸前广告吸引了三菱、三星、建伍等日韩品牌的赞助。球星方面，“范大将军”范志毅横刀立马，马明宇、李明、高峰、彭伟国等当红国脚，也成了各自的城市英雄。被寄予厚望的健力宝青年队在这年夏天归国省亲，给国人带来惊喜；国家队则延续着著名的“工体不败”……
但在这些热闹景象的背后，职业联赛运营的许多问题被有意无意地隐藏起来，并最终在日后逐一爆发。例如，职业联盟（联赛独立管理机构）的缺失、电视转播权的“贱卖”、联赛商业开发权益的外包、俱乐部管理与投资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转会制度（摘牌制）的混乱……
这些中国足球的“暗礁”，最终在“金元足球”潮退和疫情侵袭的双重打击下，又显出原形，再次印证了“四不”现象。
三十载红山口，一笑看风云过。这笑声，是尝尽世间百味的旷达，又在唇齿间留下无可奈何的苦涩。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球迷认同马德兴的观点——中国足球依然需要30年前红山口会议的激情与热情；中国足球发展历史进程中遭遇的一切问题和挫折，依然需要用改革的办法来解决。
三十年很长，我们错失了太多。三十年又很短，东亚三国足球风云，谁人慢谁人快、谁人劣谁人优，敞开胸襟放长眼光，三十年后再看又如何？
来源|晶报APP
编辑：陈建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