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日，游戏上市公司中青宝被曝涉及游戏版号出售，一个版号要价40万元。中青宝董秘办对南都记者表示，“关于版号交易问题请将采访提纲发至邮箱”。不过，截至发稿，并未收到回复。

南都湾财社记者注意到，“游戏版号”的百度贴吧中，随处可见“出各类游戏版号”“正版授权，价格美丽”“低价出售版权，着急兑现”等出售贴。对此，南都湾财社记者进行了暗访。

三年前交易 如今被曝光

据媒体报道称，有游戏行业从业者爆料称其所在的公司3年前与中青宝签署了一份名为“游戏授权”实为“游戏版号转让”的协议，花费40万元，游戏名称为《飞吧西游》。近期，游戏计划上线发行，需要版号方协助时，中青宝对接人却表示版号源头方换了法人，联系不上，只能帮忙拉群沟通。

爆料人认为，中青宝在这次游戏版号的交易中属于中介方，他们毕竟是跟中青宝签的约，理应由中青宝负责协助解决问题。15日，南都湾财社记者就此事联系了中青宝方面，到截稿时为止，中青宝未对南都回应此事。

南都湾财记者查询发现，2019年1月份发放的国产网络游戏审批信息里的确包含了一款名为“飞吧西游”的游戏，其出版单位是北京伯通电子出版社，运营单位是汕头市天域网络科技开发有限公司(简称“汕头天域”)。

相关资料显示，汕头天域在2019年1月将《飞吧西游》独家授权给了中青宝的全资子公司深圳时代首游互动科技有限公司（简称“时代首游”），时代首游又在同年7月将《飞吧西游》授权给了爆料人一方，即爆料人所在的公司通过中青宝子公司拿下了《飞吧西游》的独家运营权，期限为签订协议之日起至永久。

律师：买卖版号违法，合约或许无效

垦丁律师事务所苏州分所主任、诺诚游戏法创始人朱骏超告诉南都记者，游戏版号作为一项行政许可，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行政许可法》、《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办公厅关于移动游戏出版服务管理的通知》、《网络出版服务管理规定》等规定，不能进行出售、出租、出借等非法转让行为。他说：“如果游戏出版服务单位、游戏名称或主要运营机构发生变更的，应提交有关变更材料，经省级出版行政主管部门审核后报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办理变更手续，否则有可能被认定为非法出版物”。

朱骏超表示，版号不能进行交易，但游戏本身是可以授权联合运营的，但上述授权运营合规的点在于，各方联合运营的是同一款经过合法审批手续的游戏，而不是经过实质性变更的新游戏。

垦丁律师事务所姚伊新律师对南都记者表示，在目前版号稀缺的情况下，不少公司交易版号的行为，实质上是想偷梁换柱运营一款完全不同的游戏，或者将原审批游戏包装成“升级、更新”版本。这类“授权”行为，即使并没有直接点明是交易版号的违规行为，也存在名为授权运营、实为“买卖”版号的风险。

姚伊新律师强调，如果经过多方判断，确定中青宝全资子公司与爆料人所在公司签订协议的目的就是“买卖”版号，根据《民法典》第153条规定，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买卖”版号的行为是违反行政许可的强制性规定，意图通过合法形式掩盖非法目的，不应得到法律的肯定和保护，“合约很有可能被认定为无效”。

此外，姚伊新还表示，合约是否有效与版权方的相关主体变更并无关联，因为合约是两方主体签订的，版权方的法定代表人、股东本身不是合约主体，不受合约内容约束。

朱骏超律师指出，购买版号运营游戏属于“套版号经营”，此类游戏一经发现便可能被定性为“无版号运营”，游戏服务器将遭到关闭，套版号游戏的充值、广告等经营所得将被没收，相关主体甚至可能要承担按经营所得5倍以上10倍以下罚款的行政责任。同时，套版号游戏在遭到换皮侵权时也难以获得有效保护。

暗访：版号地下交易，22万可入手

南都湾财社记者了解到，按照法律规定，游戏产品在上网出版前，必须向所在地省、自治区、直辖市出版行政主管部门提出申请，经审核同意后，报国家新闻出版署审批，得到的“审批文号”以及“网络游戏出版物号（ISBN）”。游戏版号是一款游戏的“身份证”，游戏名称、软件著作权、批准文号与出版物号均一一对应。如果缺少游戏版号，那游戏只能免费公测，不能正式上线收费。

2018年以来，游戏版号持续收紧甚至一度停发，中小游戏企业版号申请难，游戏版号买卖的黑灰产业逐渐兴起。

据知情人士透露，地下版号交易通常是由版号转让商之类的中介机构，出资收购一些因经营不善而濒临倒闭的游戏公司，以获取游戏版号并囤积起来。一些着急上线，或是产品不能满足审核标准的买家，会考虑购买版号。由于出版游戏的定期审查制度仍有一定的操作空间，让游戏版号买卖、套“马甲包”的行为十分猖獗。

此前，曾有媒体报道由于版号审批的收紧，相关游戏版号的价格疯涨。以仙侠类游戏为例，永久授权的仙侠类版号价格在50万到70万之间，“传奇”类的更是天价，通常需要带名字、全渠道的游戏版号可达上百万。

电通版权服务（广州）有限公司总经理唐亮曾对南都湾财社记者表示，游戏上架后，相关部门或者机构虽然会定期对游戏内容进行抽查，但“数量仍不能覆盖过往申报的所有游戏”。同时，在复查过程中，由于检查的外部审核人员得不到游戏的原始申报资料，并不能精准查出游戏是否偷换马甲包或者版本内容不符。

南都湾财社记者注意到，“游戏版号”的百度贴吧中，随处可见“出各类游戏版号”“正版授权，价格美丽”“低价出售版权，着急兑现”等出售贴，并在回帖中附带联系方式。

南都湾财社记者随机添加了一位中间商，在其朋友圈看到当下手上有休闲益智类、闯关类、捕鱼类、消除类等版号。该中间商告诉南都湾财社记者，在方式上可以选择买壳、短期授权或者永久授权，全渠道上线或者单渠道上线。

该中间商介绍称，买壳就相当于收购公司，授权即原游戏版号拥有方以运营权授权的形式将其游戏版权授权给买家，买家不能改游戏名称，但修改游戏内容就可以在应用市场重新上架，“价格不一样，手上的两个休闲类游戏永久授权全渠道的报价分别是40万、22万”，上述中间商表示。除了出售版号外，该中间商还回收模拟经营、二次元类的游戏版号。

问及合规风险时，该人士表示，版号授权都有风险，但现在的地下交易市场都是这么操作的，“要是想一点风险也没有，就只能我帮您去申请自己的版号，这个对游戏的要求比较高，周期也长”。

采写：南都·湾财社记者 叶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