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中晶莹剔透的“小伙子”,你还好吗?

#心动的瞬间#

1990年秋,收下母亲一句“去了好好学习”的叮咛,跨上驮着笨重行李的自行车,离开寂静的小山村,独自到“遥远”的县城去求学。新学期一切都是新的,新老师,新同学,新修的教学楼教室里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对一切都倍感新奇的我第一次踏上了仅仅尺寸符合标准的足球场;第一次聆听到城里同学用吉他演奏的天籁之音;第一次偷偷瞄了一眼穿着健美裤傲然走过身边的城里姑娘。

宿舍是三开间的大教室改的,两排大通铺,一个班三十多名男生全挤在一块。早饭是自带的馒头就白开水,午饭晚饭是雷打不动的“臊子面”。但那时的我们并没感觉到有一丝丝艰苦,同学们都自觉不自觉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有些已经开始暗暗较劲。

时间大概过去了两个多月,一天晚自习同学们正在忙碌,“哗”一闪,停电了。一时间口哨声和叹息声同时响起。大伙在黑暗中摸索着收拾了一下课本,开始回宿舍。和我一块走出教室的是我的同桌,一枚古灵精怪的开心果。楼道里一团漆黑,拐到楼梯间,前面突然有了一丝亮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名短头发的“男生”举着蜡烛下楼梯。我紧走几步追上举着蜡烛的同学,大大咧咧地拍了一下肩膀,毫不客气地说:“借光,小伙子!”

“哎哟!”一声惊叫,但声音宛如黄莺般清脆。

不好,坏事了。仔细一看,在烛光的照耀下皮肤白皙的近乎要透光,这哪里是“小伙子”,分明是女生。慌乱中撇下同桌一溜烟跑回宿舍。

同学们陆陆续续回到了宿舍,躺到床上不一会周围已经鼾声四起。我盯着天花板,耳边一直回荡着银铃般的“哎哟”声,一张晶莹剔透的脸庞一直在眼前闪现。怎么办?她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明天会不会告诉老师……

第二天,除了同桌一脸坏笑以外,其他一切正常,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又过两天,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我们班班花兼学霸破天荒地坐到课桌对面,脸上略带神秘地悄悄对我说:“要不要我给你捎个信?”

“啥捎个信?”

“别装了,我们一个宿舍的,五班的,王晶莹”

“啊!这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确实是认错人了”

“但是人家可不这么想,你考虑考虑?”

次日中午,趁着同学们午休,我一个人趴在教室写信:“小伙子,你好!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其中的大意是当天天黑,确实没看清楚,请求原谅。最后还有点责怪她不该将事情经过告诉同宿舍姐妹的意思。

信写完了,好像还缺点什么,心有不甘。所以一直揣在兜里,迟迟没有交到班花手上。周六骑车回家,周日换了衣服返校。走到半道忽然想起信还在衣服兜里,返回去取已经是不可能了,只好安慰自己父母亲都不识字,发现了也没事。

然而,担心什么就来什么。在外打工的大哥回来了,而且在收拾衣服时发现了那封信。周三,大哥就赶到了学校,找几个能搭上话的同学问班上有没有一个外号叫“小伙子”的女生。好在事情只有同桌和班花知道,其余人一脸蒙圈,都认真地对我大哥说:“没有”。幸好信的内容除了解释误会和道歉外,其余也没啥。面对大哥说我早恋的质疑,愣是扛着脖子不认,最后大哥还是一通旁敲侧击才回去。大哥这一番操作虽然没有闹得满城风雨,但也扼杀了那颗刚刚萌动的心。

后来,每每相遇,她总是一脸羞涩地低头走开。谁也没有勇气开口,哪怕是问声好。

十多年以后,几次同学聚会,偶尔有人提起,大多是些关于她不好的际遇。每当这时我总是岔开话题,我不愿那个一脸羞涩,皮肤和名字一样晶莹剔透的女孩,变成另外一种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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