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为奶奶守过灵,那时我正上高二,时间是2002年的秋季。
我本来在学校里正常上课,过午第一节课时,班主任把我叫去办公室,说我妈妈来了。
妈妈说,奶奶去了,要我和她回老家去处理后事,当时,我是懵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迷迷糊糊的和妈妈骑着自行车回了老家。
在路上,妈妈说,奶奶是早上走的,家里的人正在准备后事,我回家后不用做什么,只要听老辈安排,做好守灵的事。
我父亲是长子,我自然就是长子长孙了。父亲那两年身体不好,查出了冠心病和心绞痛,整日流连病榻,连起床也需要人扶着,自然是没法尽孝了,于是,我就成了当仁不让的守灵人。
婶婶和妈妈给我穿戴上孝衣和孝帽,系上麻绳,就带我去了灵堂。
见到奶奶时,已经在脸上铺了黄纸,穿着寿衣,盖了一床薄被,头冲南,躺在木床草垫上
门里当中放着瓦盆,叔叔在烧着黄纸,泪流满面,见我来到,嘶哑着嗓子喊我“先烧三炷香,再磕头,记得添些纸”
我恭恭敬敬的上完香,又磕了头,跪在一边陪叔叔向老盆里添着黄纸。
期间有亲朋故友来吊孝时,都要由我领头出灵堂磕头回礼,一天下来是头晕眼花,虽说我年轻力壮,也有点吃不消,不由庆幸父亲可以不用来,心想,我定要做好守灵人,替父亲好好尽孝。
守夜时,理事人来对我讲,守灵三天,香不能断,要及时续香,老盆里要保证时时有黄纸在燃烧,尤其要注意野猫,必须驱离,不能使野猫靠近死者。
那时幸好有叔叔在旁边,实在困的受不了时,就商量一下,打一下盹。
守灵那三天,对我来说甚是煎熬,腿也麻,腰也酸,手上起了一层茧子,额头也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怎么过去的,不管怎么说,我没给父亲丢人,顺顺利利的给奶奶发了丧,守灵时也没有野猫过来。
什么是守灵,守灵就是在自己的亲人父母去世以后,还没有出殡入土为安的时候,一直日夜守护着自己亲人的遗体,就叫守灵。
作为自己的父母亲去世以后,作为儿女不去守灵那还是人吗?
特别是自己的母亲从孕育自己的生命十月怀胎,到一朝分娩,受尽了多少痛苦和折磨,自己的生命完全是自己的母亲在九死一生中捡回来的。
只从有了自己的生命以后,自己的父母又经历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呵护着自己的小生命,又通过多少的艰辛付把自己扶养成人。
他(她)们老了寿终去世了,立刻间就和我们阴阴两隔了,他(她)们的尸体灵魂再培伴我们短短的一到两天的时间,作为他(她)的儿女们要是把自己父母的遗体冰冷冷的放到一边,自己该去干什么干什么,这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养育之恩吗?把自己母亲的养育之恩全忘了,那还是人吗?
在我们河南中部许昌地区,只要是自己的父母去世了,他(她)们的儿女们都是放声痛哭流涕,日夜守护在自己父母的遗体一边,下会离开半步的,就是晚上也会躺在自己的父母遗体一边。
并且是,在自己的父母遗体入棺材的时候,会把自己父母的手伸直,腿也伸直,衣服穿的整整齐齐,不会让自己的父母有一点不舒服的感觉,还会用毛巾冬天用温水给自己的父母把脸洗的干干净净。
特别是棺材盖用钉子钉的时候,也就是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自己父母的遗容了,有的儿女们还会痛哭昏迷过去。所以在我们的地方,只要是自己的父母去世以后,他(她)们的儿孙们都会日夜守护在自己的亲人遗体一边,我地也就叫守灵。
太祖母过世前一天,有一只青褐色的蚂蚱(蚱蜢)跳到她的枕头上,爷爷见到后,马上吩咐家里人准备后事。
那时是冬月底,冰天雪地,不是这个虫子出没的季节。太祖母八十三岁,一向身体硬朗,那天早上突然全身无力,爷爷给太祖母端粥到床前,那蚂蚱见了爷爷也不跳走,爷爷伸手过去,蚂蚱腿一蹬,竟然直接跳到爷爷手背上,在爷爷手背上呆了一会儿,几下跳出窗外不见了。
爷爷见此情景,急急忙忙叫家里人通知兄弟姐妹来见太祖母最后一面,商议太祖母后事。父亲不解,太祖母虽然寿高,但只是全身无力,可能只是前一天晚上吃了不干净的食物,不至于要到准备后事的地步。
爷爷说,那是太祖父来接她了,那只蚂蚱就是太祖父的化身。
太祖父逝世四十余年,太祖母一人把三子三女养育成人,由于她活的年岁较高,二子、三子、大女都早已离开人世。
老家一直流传着这种说法,就是逝世的亲人会化作小动物小昆虫等回来看望我们,平常这些动物昆虫是不会到屋里来的,所以一旦来了,我们都会当亲人回来了,都不会伤害他们。
所以那天下午,儿女子孙都齐聚到太祖母床前,大家都有悲切之意。更奇怪的是,屋里居然相继出现几只不同颜色的蚂蚱,或在床前,或在窗台,大家都说是太祖母过世的子女来接她。
第二天早上,太祖母安详逝世。
过头七的时候,阴阳先生交代,当晚所有人都要蒙头大睡,因为头七是亡人回来收足迹的时间,要在门前、灶前、身前卧室、灵堂撒上草木灰,第二天早上就可以根据草木灰上的脚印看到亡人是以化作什么东西回来的。有些是鸡爪、有些是猫爪印、各不一样,也预示着亡人投胎转世为人还是什么动物。
头七那晚,全部人早早歇灯,把头蒙在被子里睡觉,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能出声。那晚我和弟弟住在阁楼上,窝在被窝里,心里忐忑不安,怎么也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楼下有轻轻的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走动一样,我和弟弟大气不敢出,把被子蒙得紧紧的。
过了一会儿,感觉那走动的轻微动静上阁楼来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被子外面看着我们。我们吓得瑟瑟发抖,过了很长一会儿,这感觉才慢慢消失。
第二天早上,我们起得晚,草木灰已经清扫干净了,听长辈说凡是撒了草木灰的地上都是两行鸟抓印,爷爷说是太祖父陪太祖母回来的,当时我想,太祖父和太祖母来世成了一对小鸟了。
后来长大了想,太祖母一向疼我们这些曾孙,也许都来看过我们最后一眼了吧,只是我们躲在被窝里发抖。
听过一句话,鬼有什么可怕的,他们都是亲人想见而见不到的人啊。
我有过两次守灵的经历,一次是为我外婆守灵,一次是为我妈妈守灵。都是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一点儿也没感到害怕。
我到现在已经守过四次灵了。
我们那里守灵的,都是死者亲人中的男子,当然,也有好心的邻居来帮忙的。
我们那里守灵的目的,一是不让猫从棺材上过。据说,猫要是从棺材上过去,死者会诈尸的。当然,只是听说而已,实际上并没有人见过。据说,为了防止死者诈尸,有的人家还在棺材上放上一把菜刀。二是守灵的要及时换香。点燃的香快要燃尽时,要换上新的点上。三是过一会儿就烧一次纸。四是要保持长明灯。
第一次守灵是给奶奶守灵,那时候我上高一。晚上,看到屋里紫红的棺材,确实有点害怕。还好,当时村里的两个本家大爷在陪着守灵。他们坐在那里,讲着村里发生的事,渐渐地就不害怕了。
父母去世,我实在是太悲伤了,守灵的事我竟然没有印象了。
前几年,我二哥去世。头半夜是我侄子和我的一个本家兄弟守灵。后半夜二嫂本来是让她两个闺女守灵。但是,我把两个侄女撵去睡觉了。我自己守灵。
因为二哥的尸体已经火化,没有棺材,屋里只摆着一张遗像,也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只是换换香,烧烧纸而已。
守灵没有什么可怕的,因为死者是自己的亲人。更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事。一些所谓的怪事,都只是传说而已。
前年公公去世时也让人匪夷所思,晚上七点多就说把给他买的寿衣拿来,把停尸床从大队部搬来,说他不行了,我们就把衣服拿来给他看看,他就说:嗯,挺好!后来婆婆一个人在公公右边坐着,他就说你咋不挪挪地方你俩不挤啊!他就说婆婆旁边有一个老婆婆,其实就婆婆一个人。晚上八九点钟我们都在屋里守着他,他就说外边咋这么多人啊这么热闹!其实我们都在屋里也没大声说话。后来他就对我说我dao气了,我们斗明白dao气就是还不行了。当天晚上一点多就没了!
我为父亲守灵
父亲走的那年是06年47岁。那天的情景我永远忘不了。高二刚过完暑假开学没几天,天气还是闷热潮湿感觉不舒服,下午第二节课间,有人给找到班门口叫了我的名字,说校门口有家人接我,平时我不请假,家离学校大概2公里,每周日休半天也是自己步行回家。这一下我还挺好奇,飞快跑到校门口,看见比我大四岁的我姐正透过铁门往里望着,我见到亲人很开心,但我姐脸色不好:“咱爸再外地打工受伤了,跟我一起回家看看吧!”我愉悦的心情瞬间不见了。
请好假后,姐姐骑车载我回家,路上她不说话,我问一句她才答一句,
“咱爸受伤严重吗?”
“嗯”……
“你班上请假了吗?”
“嗯”
一进家门,呈现在眼前的一幕把我惊呆了,大娘和几个邻居在准备寿衣,纸社…就是死了人用的东西,我心情糟糕透了,我飞快跑进我和姐姐的房间,把门关上,哇哇大哭起来,父亲啊,我的父亲啊,从此以后我就失去您了
我妈和我哥不在家,他们租了车去很远的地方,要把我父亲的“尸,体”运回家,我和姐姐就一直哭一直哭,后来我听大娘说,爸爸已经走了几天了,妈和哥前两天就出发去接他回家了,我哭的更伤心了。
晚上9点左右,一辆车(像救护车的那种车)开进我们村,停在我家门口,我知道,那里面是亲人,是妈,是哥,是父亲…妈妈已经哭的不成样子。邻居、亲戚都围过来,哭成一团。父亲,我的父亲,我们终于见面了。他的身体很僵硬,脸是铁灰色的。我拉起他的手,感觉像是大块冰一样,又凉又硬…
晚上,我们仨子女为父亲守灵,夜,很静,爸爸躺在堂屋的一张小床上,我和姐姐在一边,哥哥在另一边。父亲头顶的油灯在陪着我们送他最后一程,大娘嘱咐我们“油灯是不能灭的,油烧的差不多了,再续上。”于是第一天晚上,我知道,父亲独自一人走了,灯给他照路,赶走路上的妖魔鬼怪,也叫父亲安全顺利找到在那吧边的爷爷奶奶。
我是家里老小,我知道父亲、哥,常年在外干苦力、打工,维持家庭开销,哥会修大型机器、电焊,还不算哭。父亲只有一身男子汉的力气,只会吃苦流汗……他吃苦了一辈子呀!儿女们还没来得及报答!
第二天,冷棺来了,我们把父亲安置到冷棺里。早饭,妈叫哥为父亲盛饭,有他爱喝的米汤、妈妈蒸的馒头、腌的老咸菜、炒的土豆丝,这都是平时家里常吃的。午饭和晚饭我和姐负责。亲戚朋友陆陆续续来吊孝,男的就去安慰我哥,女的则去跟我妈说上几句,我妈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颚骨都突出很多,幸好表姐是大夫,她每天带着营养液为我妈注射……这天夜里,我还是和姐睡在父亲一边,半夜我突然惊醒,大家都在睡觉,我起身看看棺材里的父亲,回忆着他还在的时候,常常因为没眼力见儿挨妈的批评,他从不给妈顶嘴。他总是干活儿最多的那个,他总是把好吃的、好用的留给我们的。父亲,您走好,我一定会好好生活。我来到妈的房间,找到一张父亲的照片,放在兜里。这下,我正式向父亲告别了!您放心,别牵挂,我一定会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再见了,我的父亲!
有过,我妈去年农历6月14癌症走的,前一个月病重时从医院直接回的老家,在老家办的白事,晚上守灵就我和二叔的儿子和女儿轮的守到天亮,我哥不知道忙啥来没守,我嫂子也没守,烧纸时连个妈也不叫,我妈生前对她那么好,有钱老贴补他家,看着心凉[流泪]
有,守灵,在我们农村守灵俗称“坐夜”。
“坐夜”又有坐大夜和坐小夜之分,坐小夜就是平常日子,坐大夜就是上山埋葬的前一天夜。
平生经历过四次守灵,第一次和第二次是爷爷奶奶,那时还小,守灵时熬不住睡着了。后来,就是老父老母了。
在我们这里,自己的老父老母过世了,作为真孝子(儿女)是必须要守灵的,放几天就得守几夜,如果儿女众多,可轮流来……当然,守夜——漫漫长夜实在难熬,特别是冬季。但守夜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陪亡唱孝歌的俩人,这俩人都是专业的,他们的工资每晚二至三百元,还酒烟相待……俩人一人敲锣、一人打鼓,一人唱上句,一人后面帮腔。
唱孝歌的二人是孝家请来陪灵守夜的主角,至于规矩,他会教你怎么做。
第一晚是接亡,也就是接亡灵——“小歌郎,上前来,双膝跪下,城皇爷,您在上,听我诉说原因。今有某某某一命归阴……”这就是接亡的歌词。
守灵坐夜都是在堂屋或灵棚,棺柩的旁边。用一张大桌子,桌木方上放上一根扁担,扁担头上挂着铜锣,陪亡唱歌的分坐桌子两边,一边锣一边鼓,随着节奏“咚咚咔、咚咚咔,咚咔咚……”就开始唱起来。
桌子上供着灵位,灵位前的青油灯(菜油)不能熄灭,要注意添油……桌子下放着一灰盆,烧纸钱用的。
陪亡唱歌的接亡过后,就要见灵,从一殿阎王唱到十二殿阎王,每殿阎王都要烧纸钱、敬酒、点香……如果是女性死亡,歌先生还唱十月怀胎娘辛苦,唱得孝子泪双流……“恩啦恩啦……难报恩啦……难啦难啦,难报恩啦……”
忌讳,没什么特别的忌讳。只是注意灵位和棺柩下的青油灯不能熄灭,要添加油。灵位前的香也不能熄灭;还要记得烧纸钱纸哟!
小夜守过,就是大夜。大夜就是最后那一夜,就要送亡,(开始接亡最后送亡)送亡时,用大板凳上铺上纸钱,一直铺出堂屋门外或灵棚外……
我分别为过世的父亲母亲守过灵,作为家中长子,白天亲朋好友前来奔丧吊孝,我要给所有来宾遂一行打千礼,跪着焚烧火纸,一边给亡父(母)打声招呼,“谁谁给您送行来了”,一边要陪客人给遗体行磕头礼。
晚间还要整夜坐在遗体旁给父(母)守灵,每间隔2小时先烧些火纸,然后用手摇摇㨪㨪冷铺上的遗体,口中不断念叨,我爸(妈)儿子给您老人家翻翻身了。
在治丧的日子里,生理上心理上有种无穷的力量在支撑着,自己熬散了神,不觉得困、累和饿,待老人家安葬后,中午请客办丧宴结束,到洗澡堂泡泡澡放松放松,回到家整个人一下子就精神崩溃,缺觉犯困大曝发,倒在床上噜噜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