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闪一闪亮星星》飘雪引爆预售，《年会不能停！》道出上班族心声，《金手指》《潜行》再现港片风味，而《非诚勿扰3》则是老牌贺岁档IP……刚刚过去的电影跨年档，一系列新电影赶在年末扎堆上映，助力2023年电影票房市场冲到549.15亿元，其中国产影片票房460.05亿元，占了83.77%的绝对优势，城市院线观影人次达12.99亿。
去年，电影市场复苏势头十分强劲：春节档票房拿下史上第二，暑期档直接刷新票房纪录，此前业内人士曾普遍期待和预测去年全年票房将达到550亿元，与2017年持平。但全年票房最终还是比预期“差了一点点”。
86部电影扎堆年末“贺岁档”，其中《一闪一闪亮星星》还力压《唐人街探案3》刷新预售票房多项纪录，冲击550亿元票房大关“临门一脚”到底缺了点啥？背后又折射出如今电影市场哪些变化？
缺少票房“头部爆款”
今年为期38天的贺岁档共有86部电影扎堆上映，数量之多已创下近5年的最高纪录。然而在不少电影从业者看来，今年贺岁档“缺少爆款”。
“今年贺岁档的电影品种类型相当丰富，但整个档期表现有些冷清，没有一部票房超10亿的电影。”一家影院的经理申先生表示，今年贺岁档电影虽然不乏品质稳定、口碑上佳、题材受当代观众欢迎的电影，例如戴墨执导、张译等主演的《三大队》虽然已成为贺岁档票房冠军，但截至1月2日晚票房仅为5.84亿元。
《三大队》影剧同步播出，口碑也接近
“档期内热门电影都有卖点，但又都未能覆盖更宽的观影人群。”另一家影院的负责人陈先生分析，《三大队》虽然题材看起来与今年暑期档的爆款《消失的她》《孤注一掷》相似，其豆瓣页面也标注为“剧情”“犯罪”，“但这部电影并没有强烈的悬疑或爽感，部分剧情甚至让人压抑，更侧重于人物命运刻画，加之品质同样不错的同题网剧几乎同一时间播出，对票房产生一定影响。”在他看来，这样一部具备“文艺内核”的影片能获得贺岁档电影冠军，“我们的观众有明显成长。”
预售票房惊人的《一闪一闪亮星星》，受众则聚焦年轻情侣和同名网剧观众，难以带动更多观众观看。而进口大片《海王2》虽是美国华纳兄弟娱乐公司“DC宇宙”的收官之作，但影片口碑一般，加之近年来全球观众对超级英雄电影的审美疲劳，罕见的水下战斗特效并未能吸引更多观众观看，一些业内人士坦言，相比“漫威宇宙”在全球受欢迎程度，“DC宇宙”出品一直良莠不齐，未能固定和扩大观众群体，“如今‘漫威宇宙’的票房都频频折戟沉沙，‘DC宇宙’更难吸引观众。”
“档期”依然引领着电影市场。来自灯塔专业版的数据显示，2023年档期贡献仍占全年电影票房的68%。而今年几个热门档期都有多部领跑票房的头部电影：春节档《满江红》《流浪地球2》双强对垒，两部电影票房均超40亿元；暑期档由《消失的她》领跑，《孤注一掷》后来居上，两者票房皆超35亿元，而同档期还有《封神第一部》《八角笼中》两部票房突破20亿元的“二梯队”作品。相比之下，贺岁档票房冠军《三大队》仅仅排列在全年票房榜第28名。
口碑长尾效应更明显
与贺岁档票房成绩正相关，《三大队》在豆瓣上获得7.8的评分，是同档期口碑最好的电影之一。而贺岁档票房季军《涉过愤怒的海》，在豆瓣上收获了7.5分，两者皆位列去年豆瓣评分最高华语电影前十。
相比《一闪一闪亮星星》，这两部电影票房长尾效应十分明显。《涉过愤怒的海》首日票房达到1.03亿元，此后持续领跑，至去年12月15日《三大队》上映当天，《涉过愤怒的海》以5.39亿元的票房远远甩开第二名《再见，李可乐》的2.1亿元。而上映首日，《三大队》票房仅3053万元，在贺岁档电影的首日票房中仅略好于《非诚勿扰3》，却在后续凭借口碑让票房不断上涨。
这样的情况并不只出现在贺岁档。今年暑期档电影中，《封神第一部》数日票房仅4913万元，远低于《超能一家人》的8749.5万元，但该片豆瓣评分由7.7小幅涨至7.8，吸引一大批观众自发为该片宣传，票房竟数次逆跌，最终超过26亿元。
《封神第一部》票房后来居上靠口碑
“按照过去的国际惯例，电影首个周末甚至首日票房，就几乎决定了一部电影的市场价值。但去年越来越多的国产电影突破了这样的情况。”据业内人士介绍，购票平台上的“想看”数据往往与票房成正比，来自灯塔的数据显示，去年平台“想看”总基数达近四年最高，而“想看”观众真正走进电影院的时间则更倾向电影上映首周双休日乃至次周。“具有强粉丝属性、热门档期的大热电影仍能吸引观众首日即转化‘想看’，但更多受众相对广泛的影片，想看转化率向次日集中。”
同样的数据报告也显示，电影票房周期开始向后倾斜，观众开始观望电影口碑再购票。灯塔数据显示，去年于常规周五上映的影片，首周、次周票房贡献相比2020—2022年均有回升，但仍保持着2019年以来“观影向后倾斜”的趋势。“如今观众逐渐形成在电影上映后主动了解电影口碑的习惯，而不是‘第一时间观影’，观影后置趋势或将延续。”
在业内人士看来，这样的变化说明如今的观众观影要求在提升。“如今中国观众对视听特效、宏大场面已司空见惯，他们需要新的内容，与观众生活贴近、能让他们共情的人物或许更能打动人。”
创新，各方面创新
“我第一次见到整个影院都在鼓掌的电影，观众几乎从头笑到尾，里面太多细节能激发上班族的共鸣了。”观众小鱼看了《年会不能停！》路演场，她记得来现场观影的导演徐峥站起来说，“这部电影要爆，要大爆!”随后她发现，该片在豆瓣开出8分的高分，随后又涨到8.1分。
不过，相比豆瓣评分只有6.3的《一闪一闪亮星星》目前已累计超6亿元票房，比其还早一天上映的《年会不能停！》并未撬动贺岁档票房上扬。
“电影口碑出炉较晚，对票房的影响更在‘长尾’效应。”申先生透露，《年会不能停！》上映于去年12月29日，针对的是元旦跨年市场。口碑出炉后影院在一两天内迅速调整排片不现实，因此对去年全年票房贡献有限，“但后续票房应该很不错。”
1月2日的数据显示，《年会不能停！》拿下当天票房单日冠军，收入超2700万元，排片占比维持在21.5%；《一闪一闪亮星星》当天票房仅约1066万元，排片占比也由上映首日30.4%下降至20.3%。
在许多业内人士眼中，《一闪一闪亮星星》堪称横空出世的票房“奇葩”。“靠‘下雪场’拉满仪式感是这部电影成功的重要因素。”陈先生介绍，从传出该片安排“下雪场”后，预售票房一骑绝尘，还未上映就一度占据贺岁档电影票房前三。去年12月30日上映当天，全国1314家影城在13时14分场次举行“下雪场”活动，大部分场次甫一推出就售罄。记者采访多家影院了解，在上海部分影院，“雪”在元旦假期连下三天，“场场爆满”。
星轶影院元旦档就主打“下雪”，8个影厅中5个开了下雪场。影院租了2台功率达4000瓦的大型造雪机在各个厅轮番“下雪”。“电影中有个细节，男女主人公对话时，台词响起‘张万森，下雪了’，这时造雪机便开始‘下雪’。”星轶影院经理王先生介绍，影院为“下雪场”提前做了充分准备，造雪机固定在银幕两旁，喷出的雪花直冲天花板再自然落下，带来漫天飞雪的效果，不会发生网上流传的集中落在少数观众头上“局部雪崩”的场景。“下雪场”场次间隔增加到三十分钟到一个小时，影院增加清洁频率，四位保洁一起打扫影厅。除了影厅里下雪，上映首日该影院还与所在商场联动，在商场中庭下了10分钟的“纸片雪”造势，吸引了不少客流。
《一闪一闪亮星星》的雪下到了商场里（星轶影院供图）
在王先生看来，《一闪一闪亮星星》上座率之高和年轻观众重仪式感有一定关联。市中心一家影院同样推出下雪场，影院购买造雪机，还购买泡泡机作为辅助道具。“挺好玩也挺浪漫，好几场都有人表白。”影院经理张女士介绍，观众有表白需求可以在进场前提前和工作人员说明，会有人帮忙安排。
虽然《一闪一闪亮星星》上映当天就有“难看”的热搜，但丝毫未影响第二天的票房，最终让该片成为元旦档的票房冠军。“电影不稀奇，难看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影院能给观影附加值。”在一些业内人士看来，如今年轻观众看电影已不仅仅是“看”，更是联动银幕上下的仪式感，“未来无论电影拍摄还是影院服务，都要顺应这种变化。这或许是行业新的增长点。”
令一些资深从业者唏嘘的是，被公认一手开辟中国“贺岁档”的《甲方乙方》同一票主创拍出的《非诚勿扰3》，至1月2日累计票房刚超过5800万，单日票房甚至不如已上映19天的《三大队》。集结香港电影顶尖阵容的《潜行》《金手指》也未再现《无间道》的辉煌，甚至有观众调侃“22年之后对阵的怎么还是刘德华和梁朝伟。”“老故事、老场面、老段子在当今的电影市场很难获得认可。2023年电影市场已经给了未来新的启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