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割麦(随笔)

儿时割麦(随笔)

文/李固国 图片/来自网络

麦子熟了,金黄金黄的,一望无垠。

在过去,场轧好了,镰刀磨快了,地排车维修了,人攒足劲了,一切蓄势待发,就图有个好收成。那时候,收麦往往不说收麦,叫“抢收”。村民把麦子一把一把地割下来,晒干,拉到场里,打场。

我印象里,最累的,当属割麦了。从麦子快熟的时候,村民就开始动手了,晚了不行,收不及;万一碰到了阴雨天气,雨下大了,地里进不去地排车,就更被动了。那时候,人一个个就跟疯了似的,天不亮就起床,一直到晚上实在看不清了才住手,甚至吃喝拉撒都在地里。

自然,身体严重透支,只要有一口气在,咬着牙也得挺过去。那个年代,还没有打工这一说,地里没了收成,就意味着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去,所以收麦也叫“抢收”,就不难理解了。

割麦,持续半个多月,哪一天都跟丢了魂似的。村里的大喇叭,即使遇到当紧的事,能不响就不响了,保存体力当紧。学校也放假了,放两个星期,叫“麦假”。男女老少一起上,搞人海战术,熬过去这十几天。

我上一年级,才七岁。老爸也给了我一把镰刀,安排了任务。大人四点多起床,我可以多睡会,六点起床就可以了,一定不要睡懒觉,早晨凉快,干活效率高,可以多干点。白天,太阳毒辣辣的,让孩子暴晒,可能受不了,树荫里那一片麦子,就交给我割了。

割麦子,弓腰,左手抓一把麦子,右手用镰刀割下,直起身子,再侧身,把那把麦子放在一边,如此反复,一天、两天……半个多月都重复这样的动作。我清楚记得,不大一会儿,就腰酸腿疼,尤其是毒辣辣的阳光,晒的人脑袋发胀。

晚上,累得饭自然吃不下,身子骨跟散架了一般,躺在床上,一眨眼功夫就呼呼睡着了,即使一群蚊虫叮咬,也浑然不觉。夜里也会做噩梦,梦见被镰刀割破手了,割破小腿肚了,鲜血直流,疼得要命;甚至不知道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呼吸困难,想喊又喊不出。

年龄渐大,心眼多了,可能因条件反射的缘故,我渐渐对割麦产生了恐惧与逃避。可是,自己硬着头皮,又不得不干,万一耽误了收成,会被村民笑话,也是当庄稼人的耻辱。

我读初三的那年,没想到雨季早早来临,麦子倒了不少,地里也是积水。即使水排干净了,地排车依旧进不去,我和父母只能把割下的麦子抱起来,送到路边的地排车上。一家人皮肤晒黑了,脱皮了,眼睛也感到昏花,可不得不咬着牙硬撑着,一干就是十几天。

时间过得真快,机器渐渐派上了用场,拖拉机、三轮车越来越普及,村民也不用豁出命来和土地死磕了。可是,父母并没有向这方面过多投资,而是把省吃俭用攒下的钱,让我读书;而他们自己,每每收麦的时候,依旧用镰刀一把一把地割麦,和命运较劲。

不知不觉,又到了收麦的日子。我想想小时候割麦的事,真的有点后怕。

壹点号李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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