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宗威
这是一段让人愤怒、心碎、无助的视频。
“拿我们家两个公职人员工作压我，现在我可以跟他爸爸离婚，我跟他舅舅断绝关系了……压我呢，不好使了，这个事必须一刚到底，工作不要了。”
“我什么都规划好了，什么学子宴……婚礼什么样。现在什么都没了，我给我儿子办葬礼……天都塌了啊！天都塌了啊！”
佳木斯体育馆坍塌，三名初中生遇难，让人悲痛。近日，网上流传一段视频，视频中穿黑色羽绒服的女子，据说是其中一名遇难学生的母亲。她的歇斯底里，她的大喊大叫，都只是想讨个说法。可惜视频从头看到尾，都没听到所谓负责人的声音，有的只是一个心碎母亲的呐喊。
信息的真假，还有待核实。但看完这段视频后，没几个人不感到愤怒和困惑：一个母亲，想要给死去的儿子要个说法，咋就这么难呢？
当然可以说事故发生没几天，很多细节还需要调查取证，不可能这么快有结果。可代入到遇难者母亲的立场，她可以接受暂时没有详细的调查报告，但她需要有人出来面对面跟她交流，诚实地回答她所有的问题。
一个母亲失去了儿子，若当地政府没有人出面安抚她，告诉她是怎么回事，无异于二次伤害，人能不崩溃吗？
这让我想起从前很多事故后的官方通报，总会出现“家属情绪稳定”之类的字眼。但凡站在一个活生生人的角度，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孩子都没了，还能情绪稳定？
这段视频让人愤怒的另一个点，在女子的讲述中，相关工作人员疑似以亲属的工作，对讨说法的她进行施压。从对话中不难猜出，孩子的父亲和舅舅，都是公职人员或在体制内工作。
这样的画面，公众并不陌生，甚至都能马上脑补了有关部门找孩子父亲和舅舅谈话的场景，说来说去，无非是要家属“顾全大局”、“要考虑社会影响”之类的套话。
有网友说，如果说孩子是“软肋”，体制内的工作就是“硬肋”。逝者家属纵使心有不甘，也不忍牵连亲人，或者成为家族的“灾星”。几年前的电影《地久天长》中有类似的情节。一对国企下岗职工夫妇，在一场意外中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最先被发动出面安抚的，也是他们在体制内的亲属朋友，最后他们只能远走南方，独自舔伤度日。
这样的“劝说”策略很有“效果”，所以很多地方屡试不爽。而 “效果”的另一面，是太没人情味，太冷血无情了。本质上说，这都已经不是道德绑架了，接近于人身威胁和恐吓了。为了亲属的体制内工作，就要更听话、情绪更稳定，连正常表达诉求的渠道都不给了么？
可她失去的是孩子啊，跟她丈夫和兄弟是不是公职人员，没有半毛钱关系。“劝说”者也低估了一个母亲的绝望和决心，就像她嘶吼的，她可以离婚、可以断绝关系，但就要一个说法。
佳木斯桦南县体育馆坍塌事故，迄今已有3天了。媒体披露的工程疑点、开发商系建设局退休人员等信息，想必遇难者家属都看到了。这位母亲或许只是更迫切地想要知道，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开发商负责人有没有被控制，谁要为她孩子的死负责等。
跟家属交代几句调查进展，说几句暖心话，有那么难吗？如此威胁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于心何忍？
基本的人情味都没了，以后再详细的调查通报，对家属而言，又有什么价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