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过夏天,因为暑假很长,可玩儿的游戏多,可吃的东西也多,瓜、果、梨、桃这些个应季水货当年都不贵,再不济柿子、黄瓜也是随吃随取。其实这些个都不是最好吃的,孩子们最爱的还是冰棍儿… …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那年月冬天是不生产冰棍儿的,只有夏天六、七、八、九四个月才能吃上。我记忆当中,最初的冰棍儿只有三种,白糖的、小豆的和奶油的。价钱也不贵,白糖的四分钱,小豆的三分钱,最贵的是黄色奶油的一毛钱。三种冰棍儿形状都一样,长条梯形,上小下大,斜插着一根竹棍儿。

白糖冰棍儿的颜色很像东北大米,是半透明的,外面包着一层蜡纸,蜡纸上印有红色的图案,具体印的内容是啥不记得了,那时候都着急的吃,谁还注意这个呢。扯开包装纸,太阳下冰棍儿散发着丝丝的凉气,咬在嘴里咯嘣咯嘣的很硬,淡淡的奶香和水果味道混合着,甜度适中。有时候冰棍儿头里是苦的,据人们说是糖精放多了,可冰棍儿化了,糖水儿留在手上还很黏,可以断定是含有一些糖分的。小豆冰棍儿是咖啡色的,冰棍儿的顶部有一层红豆泥,口感不及白冰棍儿甜,但有一种类似巧克力的味道,入口比白糖冰棍酥软一点。我小时候总觉得小豆冰棍儿比白糖冰棍儿造价高,但又不知道为何售价要低一分钱。最好吃的当然是售价一毛钱的黄奶油冰棍儿啦,据说原料当中含有鸡蛋、奶油、奶粉等成分,口感丝滑无比,吃一口齿颊留香… …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小时候我知道的生产冰棍儿的企业有两家,一家是大学路的乳品厂,还有一家是人民公园莲花湖北岸的冷饮厂。每次去公园捞五彩鱼的时候,就能在莲花湖边闻见冰棍儿特有的香精味儿,有时候一些生产废料,例如包装纸啦,没冻硬的半成品啦,都从冷饮厂墙下面的一个小口排到了湖中… …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那时候卖冰棍儿的,百分之八十都是五六十岁的半大老太太,带着白帽子身上围着白围裙,两支胳膊白套袖。推着一个刷着白漆的铁轱辘木制车车,车盖儿揭开以后里面是一层棉被,下面并排摆着七八个广口保温瓶,那些冰棍儿就搁在里面,据说这种设备能保证冰棍儿四五个小时不熔化。她们边走边吆喝,大多都是喊:“冰棍儿~~四分一根儿~~”… …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那时候冰棍儿虽然不贵,但是父母的工资加起来也就五六十块钱,孩子们要点钱买冰棍儿吃也是挺费劲的。通常都是听到外面有吆喝卖冰棍儿的,才向着家长要钱。有的家长痛快直接拿钱出去买了就吃,有的家长则不太乐意给,以种种理由拒绝,等把钱磨到手了,跑出去一看卖冰棍的已经走出去二里地啦。于是乎就出现了所谓的“追冰棍儿”的场景,手里扬着钱边跑边喊:“卖冰棍儿的等一等,等一等… …”有些孩子们看见了也帮着喊,也有那些个从小就爱起哄的,等卖冰棍儿的走老远了也喊,其实他又不卖,害的老太太站原地儿能等半小时… …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一些又想吃冰棍儿又要不上钱的孩子们,就想法儿偷鸡蛋和粮票跟卖冰棍儿的换,一个鸡蛋能当一毛钱用,可以换一根黄奶油冰棍儿,但前提是鸡蛋必须是生的,煮鸡蛋不要。那时候上学只要看见男孩有吃奶油冰棍儿的,百分之九十都是用鸡蛋换的,关系好的说不得都得凑上去咬一口,那有个卫不卫生的说法呢… …

那时候我最盼望父母单位组织职工野游,除了能跟着父母到郊外游玩儿,还能吃好的。那些个年轻的职工们爱起哄,喝啤酒的时候经常批发一盒子冰棍儿泡在企鹅牌啤酒里,一边喝一边打牌,我们好几个孩子,转圈儿的从他们杯子里偷冰棍儿吃,那味道有点涩涩的发苦,即便被他们发现也不会挨骂,如今回忆起来那真是令人愉悦的事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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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十年代中期,小召前街牌楼下出现一个卖“果汁露”的南方人,加重自行车后架上面放着一个塑料小框子,里面摆了十几袋橙色的水水儿,就像如今的塑料袋装牛奶那个造型,据说两毛钱一代,还送一根吸管儿。那些没事儿的娃娃们围在他跟前问东问西的,都没钱买看着眼馋。我们院有个叫强强的孩子,花一分钱给他买了根吸管,回家用吸管儿喝水,据说倍儿香,弄得我们羡慕不已,后来水喝的太多当夜尿了一褥子。后来有小朋友们编了个串话“强强喝汽水儿,尿了一裤衩儿”… …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那时候我觉得这个“果汁露”肯定没人买,太贵了,估计是糖精加色素兑的水,也不甚好喝。谁成想,没过几天,好多小孩儿都跑到小召前争相购买,都说太好喝了。弄得我也心痒难耐,省下一天的早点钱,中午跑去买了一袋儿,确实好喝。那味道至今都能回忆起来,有点像如今的沙棘汁儿。虽然说那时候已经有了汽水儿,但是价格比“果汁露”贵,二氧化碳气体太过于扎嘴,还得缴空瓶押金,所以果汁露颇受欢迎。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自此以后,无气体饮料备受孩子们的追捧,再后来厂家弄出了很多创意硬塑料袋,有葡萄形状的,葫芦形状的,鸭梨形状的等等,价格也都是两毛钱一袋。那些个推车车卖冰棍儿的老太太们,终于算有了新品种。那时候旧六中门口有个叫“郝英翠”的卖冰棍儿老太太,她是我奶奶的牌友,她们经常在一起摸毛鱼子,这老太太牌技很差老输钱,有时候差我奶奶一块两块的,我奶奶就把这钱顶了冰棍儿和饮料,每到下午带着我去她摊子上拿一袋… …这里咱们要说一嘴,真心的不佩服南方人不行。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时间来到1987年,同学一个亲戚的孩子从北京来呼市度夏,因为年龄相仿所以天天混套在一起。这家伙挺有钱的,经常请我们吃冰棍儿。他说呼市冰棍儿太难吃,在北京都吃雪糕,据他描述雪糕这东西比奶油冰棍儿都好吃,就像冻了的生日蛋糕那层奶油似的。他讲得绘声绘色,弄得我们边听边咽吐沫,心想有朝一日去了北京也得尝尝这雪糕的滋味儿。

大概是1988年夏天吧,呼市街头出现很多骑自行车卖冰棍儿的,一部加重自行车,后衣架右侧用钢筋焊一个架子,架子内托着一个白色木制冰棍儿箱子,箱子上面用红油漆写着“海拉尔雪糕”。这些人大多四十来岁,以男子居多,大部分操乌蒙口音。沿街骑行得很慢,喊着:“吃雪糕,海拉尔雪糕。”… …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海拉尔雪糕的售价是一毛五分钱,这让我想起一年前那个北京孩子所描述的雪糕,于是心心念念的打算弄一根尝一尝。第一次拿到雪糕的时候,能看得出来比冰棍儿要大一倍,扁长方体的,插棍儿也不再是竹棍儿,换成了扁木片儿。外层包着印有绿色图案,红色字体的蜡纸。一口咬下来雪糕上有清晰的齿痕,证明其十分软糯,入口甜凉绵柔,来不及含化就直往嗓子眼儿钻,奶香醇厚四溢,令人回味无穷… …

海拉尔雪糕面世不到一个月时间,席卷呼市冰品市场,街头巷尾、广场、公园,到处都是卖海拉尔雪糕的流动商贩。有的小卖铺也开始花“巨资”购买冰柜,专做冰品生意,这也给未来的冬天卖雪糕做了提前准备。那些个喊着“冰棍儿四分一根”的老太太们,由于机动性不如自行车小贩们,再加之产品被冷落,自此后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给我的童年留下深刻的回忆… …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那时候呼市的乳品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市场被一根雪糕弄垮,很不甘心,他们也推出了奶油雪糕,即两支连体的奶油冰棍儿,味道也很不错,奈何售价比海拉尔雪糕贵了5分钱,销路很一般,并没有挽回消费者的心。与此同时还有一家企业“大黑河牛奶厂”开始浑水摸鱼,生产出来比雪糕个头稍大的产品,取名冰砖,售价也是一毛五分钱,谁买谁上当,简直就是一根大冰棍儿……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说到这个海拉尔雪糕,其实并不是在呼伦贝尔生产的,它的产地是呼和浩特回民奶食品厂,当时位于南茶坊观音庙对面。那一年该单位从海拉尔市乳品厂,引进了先进的雪糕生产设备,以及优良的配方,一时间,“海拉尔雪糕”成为呼和浩特大街小巷最流行的美味。

呼和浩特回民奶食品厂大有来头,它是现在著名的乳品企业“伊利实业股份公司”的前身。后来海拉尔雪糕更名为伊利雪糕,紧接着又推出伊利二代以及很多花色品种,销售网络从本市辐射到全区乃至全国,让人们冬天都能吃到冰品… …

从追冰棍儿喝汽水儿到吃海拉尔雪糕

如今冰箱早已进入寻常百姓家,只要家里有小孩子的,少不了都备有各种冰品,现在的孩子们吃个雪糕喝瓶饮料,比我小时候夏天吃柿子黄瓜都随意… …

从呼市被冠名中国乳都,到伊利跻身世界500强企业,其实都源于一根雪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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