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份改革点星火，证券立法铸章程”，曹凤岐曾被媒体称为“曹证券”，他见证并推动了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
图/“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微信公众号
文 |《财经》记者 张欣培 郭楠
编辑 | 杨秀红
2022年12月21日，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创始副院长曹凤岐教授因病医治无效，于当日中午在北京逝世，享年77岁。
这则消息让业内颇为震惊与悲痛。
就在11月，曹凤岐还在社交媒体发布了大病愈后的感慨。其在2022年9月下旬，因急性胆囊炎住院，期间有两次病危。在医院治疗下，于11月出院。
“出差途中惊悉曹老师病逝噩耗，万分悲痛，回想与曹老师相交卅载，感慨万千，不胜唏嘘。”中国政法大学资本金融研究院院长刘纪鹏对《财经》记者表示，“曹老师是我的良师益友，是中国股份制改革和资本市场把我和曹老师共同的事业和深厚的友谊紧紧连在了一起。如今股市改革尚未成功，他却离我而去，怎能不伤感万分。”
前海开源首席经济学家杨德龙12月21日发文称，“今天惊闻噩耗，我的北大光华金融硕士研究生导师曹凤岐教授与世长辞，内心深处万分悲痛。”
作为中国股份制与资本市场发展的资深研究者和推动者，曹凤岐曾被媒体称为“曹证券”。曹凤岐在其回忆录《坦荡人生无悔路》中感慨：“年逾古稀谈人生，跌宕起伏路难行。股份改革点星火，证券立法铸章程。创建学院基石奠，培育英才心血凝。公益基金奖人才，雏凤清于老凤声。”
“坦荡人生无悔路”
公开资料显示，曹凤岐于1945年出生，1965年进入北大政治经济学专业学习，毕业后留校任教。1986年晋升为副教授，1992年晋升为正教授。
他曾任北京大学经济管理系副主任、北京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院长、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副院长、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学科评议组成员、全国MBA（工商管理硕士）教育指导委员会委员、国务院学科评议组成员。从1992年起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
1979年，他提出了社会主义经济是有计划的商品经济，计划调节和市场调节同时发挥作用的观点。1980年提出了中国大陆应建立中央银行体制的观点。1984年提出了开放金融市场和证券市场的观点。1985年提出了专业银行企业化管理的观点，是最早提出在中国要进行产权制度改革、推行股份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专家学者之一。
他曾主持国家教委青年基金项目“中国企业股份制实施途径与管理研究”，作为研究成果，《中国企业股份制的理论与实践》一书深入探讨和研究了股份制，产权和证券市场理论与实践，对股份制企业的组建与规范提出了可供选择的实施方案。在“八五”期间曹凤岐主持了国家教委重点项目“股份制理论与实践研究”，“九五”期间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中国证券市场发展战略研究”，已有阶段性研究成果。
从1992年7月起，他参与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下称《证券法》）的起草工作，提出了许多很好的意见和建议，受到国内外的重视。1998年与厉以宁教授共同主持“中国企业管理案例库组建工程”；1999年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工程项目“中国资本市场的发展与管理问题研究”，并参与《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投资基金法》（下称《证券投资基金法》）起草工作，任工作小组副组长。
曹凤岐长期从事宏观经济管理、股份经济、金融与证券方面的教学与科研工作，是最早提出在中国要进行产权制度改革、推行股份制、建立现代企业制度的学者之一。他在经济体制改革理论与实践方面具有很深的造诣，做出了突出贡献。
曹凤岐主持多项国家和教育部等重点科研项目，出版了20余本专著、教材，发表200余篇学术论文，多次获省部级以上科研奖。其代表著作有《货币金融学》《中国企业股份制的理论与实践》《股份制与现代企业制度》《货币金融管理学》《金融市场全球化下的中国金融监管体系改革》等。
2018年，曹凤岐出版了回忆录《坦荡人生无悔路》，回顾自己走过的路，曹凤岐曾表示：“虽然路途艰辛与曲折，但是我自己努力了，我付出了，我感到欣慰。对我走过的路，我无怨无悔，多年来我确实为自己能够成为一个正直的、有良心的、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而努力践行着，在今后的日子里，我还会继续努力做有利于国家，有利于人民的事。”
2021年4月，曹凤岐曾获得2020-2021年度“中国金融学科终身成就奖”。曹凤岐将此次获得的奖金全部捐赠给“北京大学曹凤岐金融发展基金”。
2022年7月13日，曹凤岐在微信朋友圈发表了《七十七岁生日有感》，称“回首走过风雨路，无怨无悔心觉甜。一生辛苦得回报，笑看桃李已满园。”
建言资本市场改革
对于曹凤岐在中国金融改革和发展中取得的成绩，杨德龙总结了六大方面：一是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二是提出股份制改革理论；三是参与起草《证券法》《证券投资基金法》；四是参与金融体制、银行体制、资本市场改革，尤其是对金融监管体制改革提出了很有见地的意见和建议；五是参与了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建立；六是设立了北京大学曹凤岐金融发展基金，奖励和资助师生。
曹凤岐一直深入参与资本市场的研究，曾任北京大学金融与证券研究中心主任，长期对资本市场发展建言献策。除了参与《证券法》《证券投资基金法》的起草工作，也见证了新股发行制度改革的漫长过程。
早在2013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推进股票发行注册制改革”。曹凤岐撰文指出，股票发行核准制存在很多弊端，推进股票发行注册制是一种历史趋势，是资本市场市场化程度提高的必然结果，但要想推进注册制，要有配套的法律、制度建设，这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从核准制过渡到注册制是一个制度变迁的过程，不是一蹴而就能够完成的。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在此过程中，要使股票发行平稳地从核准制过渡到注册制。
2015年6月，对于股市如何走出“牛短熊长”的怪圈，曹凤岐在讲座中直言，除了国内外形势影响，还是中国资本市场存在制度缺陷所致。他同时提出了多项解决办法，其中最重要的是进一步推进股票发行市场化，实行股票发行注册制，加大股票供应量，平衡发行和交易市场。
“但也不要以为实行了注册制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还需要改革交易制度，改革融资融券制度、分红制度、信息披露制度、退市制度，完善公司制度、资本市场法律体系，改革和完善资本市场监管制度，加强资本市场文化建设等等。只有这样，中国资本市场才有希望。”曹凤岐特别强调。
见证了科创板开市和注册制试点落地，曹凤岐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科创板的建设有三点值得肯定，第一，投资高新技术企业，就是真正投资实体经济；第二，让科创板真正变成一个投资市场，而不是投机市场，这涉及资本市场功能的转变；第三，科创板个人投资者门槛比较高，这是对散户的一种保护。
2020年，中国资本市场成立30周年，曹凤岐在回顾资本市场发展时表示，中国资本市场在发展过程中是一个不断规范化、不断法治化、不断市场化和不断国际化的过程，我们要进一步进行资本市场改革，重点是完善注册制，逐渐把中国资本市场建成一个规范的、透明的开放、有活力、有韧性的资本市场。
谈及未来资本市场改革，曹凤岐认为，首先是全面推进注册制改革，注册制目前只在科创板和创业板试点，下一阶段应该是逐步推广到全市场，这会使中国的资本市场进一步市场化。其次，资本市场一定要为实体经济服务，为科技创新、产业转型服务。第三，发展高端资本市场，广泛开展资产管理和财富管理业务。第四，完善资本市场基础制度建设，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第五，完善资本市场法律体系，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第六，加强金融监管，防范金融风险。
遗憾的是，他未能亲眼见到全面注册制的落地。“他未竟的股份制改革和资本市场事业，我们一定会以他为榜样，化悲痛为力量，奋斗终生。”刘纪鹏感慨道。
责编 | 肖振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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