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父亲和他的“四合院”

作者: 雪凝

其实,父亲的“四合院”,就是农村的四个大院。父亲的老宅、哥哥、弟弟和我常年不住的院子,父亲看着空闲可惜,开始了管理“四合院”的生活。

父亲把四个院中的土地挖翻一遍,让它们变得松软,再浇灌、播撒种上菜、花草和瓜果。很快,荒废的院中翠色欲滴,即使是在寒冬,父亲也想办法让“四合院”里蕴含生机。他用塑料薄膜遮盖简易菜棚,来年立春,幼苗就浅浅地显出茵茵绿。院子前面一片片,一溜溜坑坑洼洼地,父亲也把它变成一块一块的菜畦,并在周边布满荆刺的小枝,预防小苗被踩踏。三月春韭,四月莴笋,五月鲜……一年四季吃不完的生态菜。父亲不但送乡邻,隔一段时间他还骑着三轮车给我送,菜送到就走,你要是挽留他住几天,他总会笑呵呵说:“我在村庄住惯了,你们的楼房我在里面像火车厢里一样难受。”

春暖花开,播下的花种,很快开出各色盎然的花朵。尽管大大小小的盆花满院,但父亲的花盆却很少是买来的,父亲喜欢收集盆盆罐罐,自己的,邻家的,甚至捡来的。父亲简直是一个能工巧匠,废锅旧盆他打上孔改造成“花盆”,一个陈旧挪不动的大石糟,父亲也会利用当做长方形的“花篮”,一处低洼的凹地,他把它装扮成一口天然的“花井”。

父亲每天听天气预报,在阴雨天小心翼翼地移栽花草,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花小,父亲凝视花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溺爱,动作分外的轻柔,在那一瞬间,我蓦然明白了:退休后的寞落,远离儿女的日子,在父亲的心里,那不是单纯的花儿盆儿,那是他精心养育的花草儿女,他在给他的花草儿女安置一个个温馨的家啊!

立秋时分,瓜果飘香。绿叶随风摆动,细长的藤上结满了鲜嫩的黄瓜。葡萄架上,长长的藤条蔓延上墙头和房坡,嘟嘟的葡萄像深藏在叶子间的一颗颗红宝石。一片片火红的辣椒、殷殷的番茄,青青的豆角,遍地的南瓜和酥瓜。几棵果树上小灯笼似的果儿挂满枝头。父亲还在院子后面种上扫帚草,秋后晒干,扎成一把把扫帚挂在屋檐下备用。父亲每天去“四合院”忙碌,他把每个院子都经营得有声有色的。要是偶尔有亲戚来看望父亲,母亲准会说:“他在四合院里的哪个院子呢!”

站在父亲的“四合院”里,不由让人想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诗句。老人与花,老人与泥土,老人与寂寞,一道道沟壑写满了年轮的故事,一种岁月沉淀的生活,虚怀若谷却静若小溪,恬淡充实,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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