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幻战赤山-开国少将王直回忆新四军在江南的赤山战斗

一九四O年初夏,江南风云变幻,形势十分紧张。

新四军江南指挥部为了打破敌伪顽的夹击,当即部署江南主力做渡江北上准备,同时指示留在江南敌后坚持抗战的新二支队,相机转移到赤山地区,以便在南京近郊开展抗日游击战争,配合江南我军主力北渡长江。

五月十三日,新二支队直属队和四团三营在副司令员廖海涛的率领下,由句容县的葛村绕过赤山湖,转移到赤山脚下的窦家边。

赤山一带地形比较复杂,群众抗日热情很高,部队便于隐蔽。但是,这里距湖熟镇只有十五里,距南京也不过七十里。不久前,敌人在湖熟镇构筑据点,驻扎了一个加强中队,作为守备南京的要邑。

为此,新二支队廖副司令员在部队宿营的当晚,便让尹参谋通知三营黄玉庭营长和范钦洪教导员,加强侦察警戒,做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此时此地,心情最为激动的却是廖副司令员。那时,新二支队刚成立不久,组织机构还不健全,既无司令员和政委,又无参谋长和政治部主任,整个部队的领导责任全落在他一人身上。

面对着江南敌后风云变幻的斗争形势,他十分清楚自己肩膀上的压力!那时,我从四团调到新二支队政治部担任组织科长,因政治部还没有主任,他要求我在政治工作上当他的助手。

翌日上午,一次不寻常的战斗开始了。大约在九时,侦察员苏小三和郭维华气喘吁吁地跑到司令部报告:“一百多日军,已经从湖熟据点出发,向我们这边开来啦!”“穿什么军装?”尹参谋忙问。

“黄军装,还拖着大炮哩!”“哦?”尹参谋感到有点意外,便立即对两个侦察员说:“继续监视敌人,随时报告情况!”

“是!”两个侦察员转身奔去,尹参谋也马上向廖副司令员报告了敌情。

这时,突然“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在赤山顶上爆炸了两发炮弹。

廖副司令员听到炮声后,:立刻携带手枪和望远镜,带领刘参谋和通信班,一鼓作气登上赤山西北的小山坡,用望远镜仔细搜索敌人。霎时,望远镜里出现了一百多个敌人,还出现了一门九二式步兵炮,眼看着向我军驻地窦家边方向开来了。

此刻,廖副司令员判断:刚才敌人是对准赤山顶上一座小庙打炮的,这显然在进行火力侦察,试探一下山L是否有新四军。看来,敌人可能是盲目出动,并不知道我军就驻在赤山脚下的窦家边。

“通信员!”廖副司令员放下望远镜,扭头大声喊道。

“有!”通信员万福来有力地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到了廖副司令员的身旁。

“通知黄营长、范教导员,立即准备战斗!”“是!”

万福来拔脚刚走,廖副司令员又派傅良通知我,把机关和直属队的所有人员组织起来,在窦家边村上集中待命。

根据这一指示,我领会到指挥员已经下定战斗决心,便安排政治部和卫生部的一部分人员去动员群众抬担架,其他人员都召集在窦家边待命。一切准备就绪,部队严阵以待。

不久,侦察员又报告:敌人正沿着秦淮河的河堤前进,要到三岔镇去成立维持会,正好中途从窦家边村外经过。这真是伏击消灭敌人的好机会。

十时左右,日军只顾沿途抢劫和拉夫修路,毫无战斗准备。相反,我支队特务连和四团三营七连,早已隐蔽在西北岗的小山坡上,并且把机枪、步枪、掷弹筒和手榴弹构成严密的火网。

当敌人进入射击区后,指挥员一声令下,所有的火器都吼叫起来。那些正在堤埂上大摇大摆前进着的日军士兵,受到我军突如其来的猛烈射击,死伤几乎近半。

当敌人从惊慌失措中清醒过来之后,立刻挥舞着战刀,指挥残敌迅速集中到堤埂后面的坟地里,组织力量负隅顽抗,并且利用九二式步兵炮,疯狂地向我特务连阵地轰击。敌人的拼命还击,使这场战斗骤然激烈起来。

敌人仗着武器装备上的优势,利用密集的火力压制我军行动,使我军的进攻受到很大限制。就在这时,三营九连从敌人侧面投入战斗,形势又变得对我有利。

教导员范钦洪高声喊道:“同志们,三营九连上来了,敌人跑不了啦,你们要狠狠地打呀!”当指挥员发出攻击命令后,战士们便一齐跳出阵地,奋不顾身地向敌人冲去了。

“冲呀!”“杀呀!”震天动地的呐喊声响成一片。在冲杀声中,矮子连长范连飞真像飞人似的,一下子冲到了队伍前面。

然而,困守在凹形坟地里的日军,立即以猛烈的火力杀伤我军,阻止我军的进攻。

紧急时刻,九连二排长王树德机动灵活地带领四班的勇士们,迅速迂回到敌人后侧,用机枪和手榴弹猛扫猛炸。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便将敌人消灭了。

敌人见势不妙,慌忙龟缩在窦家边村外的一座拱桥下。战斗持续到十一点钟,死守在拱桥下的日军只剩下十几个了。尽管被我军团团包围,早已走投无路,但是敌人仍然号叫着拒不投降。

看情况,敌人是在等候援兵。也就在这时,南京增援之敌果然到达湖熟,而我军此时也伤亡七八十人。

当时,廖副司令员观察到在赤山附近的山坡上和河堤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群。

原来是老百姓得知我军打胜仗的消息,纷纷奔走相告,并且情不自禁地跑来观战。他们自动把开水、饭菜送到火线上来,有人还直接参加了战斗,用大刀、铡刀砍死了几个向湖熟偷跑的敌人。

这时,我军指战员在群众支援下更加斗志昂扬。有些战士虽然子弹打光,但一齐上好刺刀,准备冲到拱桥下同敌人白刃格斗。

为了迅速消灭敌人,廖副司令员重新调整了战斗部署,除命令担任警戒的连队注意监视敌人援兵外,其余连队立即将手榴弹全部集中使用,由突击队向拱桥下的敌人投去。

战斗一直进行到下午一时,先是日军炮手被击毙,大炮成了哑巴,接着日军残兵也统统报销了。此次战斗,一气消灭了日军一百多名,活捉两名;缴获步枪六十余支、机枪两挺、掷弹筒两个、九二式步兵炮一门。

从日军手里缴获大炮,这在新四军作战中还是首次。因此,廖副司令员备感兴奋,特地给《火线报》写了一首诗:坚持江南抗敌军,赤山决战捣敌芯。日寇惊呼胆寒颤,茅山烽火震南京。

陈毅司令员得悉后,当即来电祝贺,希望再接再厉,争取更大的胜利。同时,他还指示,要警惕敌人进行报复。

王直同志简介:(1916年7月——2014年4月7日),福建省上杭县才溪乡人。在军旅生涯中,历任勤务员、宣传员、宣传队组长、宣传队分队长、政治处干事、宣传干事、支队总支书记、政治处主任、秘书处文书、交通总站站长、连政治指导员、宣传队队长、组织股股长、团政治处主任、组织科科长、旅政治部副主任、团政委、军分区副政委、支队政委、旅政治部主任、师副政委、旅政委、师政委、等职。先后参加了中央苏区反”围剿”作战、南方三年游击战争,浙西、溧阳、高淳、天目山、苏中、涟水、鲁南、莱芜、孟良崮、临朐、鲁西、豫东、济南、淮海、渡江、上海等战役战斗。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二十军八十九师政委、志愿军二十军八十九师政委、二十六军政治部主任、三十一军副政委、福州公安军政委、福建省军区副政委、陆军二十八军政委、福州军区政治部副主任、福州军区政治部副政委等职,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2014年4月7日,在福建省福州市鼓楼区南京军区福州总医院病逝,享年9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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